麗娘頓了頓,又補充道:“城中除了四大戶以外,還有些小戶。若是這繡工在他們貴人圈火了,那一月怎麼說也能有個十來單,那就是10多兩銀子。若是上過年或者有哪家辦喜事,乖乖,那就不得了。”
這個價格,倒是超出所料。
原想著,一個月能靠這個營生賺四五兩就了。
銀子不耐花,能多賺就多賺。
更何況,覺得沈氏也需要一筆穩定的收。
倆合作共贏,各取所需。
沒承想,這價格竟然這般高。
想到這,楊喜兒眸認真地看向:“不知麗娘可有辦法幫我搭上四大家族的線?”
“自然可以,姐姐忘了嗎?我相公姓。他就是再不人待見,給主家舉薦個繡娘還是能做到的。這麼著,這匹布留在我這。過兩天,我以報喜為借口,跟我相公回去一趟。到那時,我尋著機會,就給其他妯娌說道說道。只要有一人來了興趣,事就好辦了。”麗娘了肚子,語氣緩緩。
才懷孕,就這麼奔波。
會不會有點不妥?
這麼想也就這麼說了。
不料,麗娘笑道:“我又不是紙糊的,子哪會這般弱?再說了,我們離主家也就半個時辰的路程。你別擔心,我心里有數。”
見這麼說,楊喜兒也就放心了。
起告辭:“那就拜托妹妹了,若是有人看上了,你就幫我把各家的需求列出來,下次進城時,我直接把繡娘帶來。”
臨走前,麗娘又提起那茬:“那神醫回來沒?不難孕的姐妹見我懷孕了,都吵著要找那神醫呢。”
楊喜兒自然還是那套說辭。
從麗娘那出來后,楊喜兒就問了人,馮家屯在哪。
那人很熱心地給指了路:“從城門旁邊那條岔道直走,約莫進個三四里路,就到了。”
道了謝后,母子倆人就出發了。
等他們到馮家屯時,卻見他們村頭鬧鬧哄哄的。
等湊近了,約約能聽到什麼寡婦,什麼不知廉恥。
楊喜兒本想繞過去,不料,卻過窗口看到了馮氏的影。
抱著孩子一臉倔強地看向周圍的人:“我不嫁!死也不嫁!我守著孩子也能過日子,你們死心吧。”
強迫再嫁?
難道,是娘家人?
不料,卻聽一個婆子道:“呸,你個小娼婦,莫要說得你這般貞潔。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兒死后,你就勾搭上了你娘家表哥。怎滴?你娘家表哥一個跛腳的,難道比人家牛大力強?人家雖然年逾五十,但卻是打獵好手,你嫁過去,不愁吃穿的,你還有什麼不滿意?至于狗子,這是我兒留下的種,自然我們老蘇家的!”
年逾五十?
這沈氏瞧著才二十左右吧,這是準備老牛吃草?
楊喜兒剛下馬車,就聽沈氏嗤笑一聲,眼淚嗖嗖地往下掉:“娘,你說得好聽,誰不知道這牛大力打死了好幾任婆娘?我嫁了,能有活路?我曉得你不待見我,但你怎能狠心至此?昨晚我都聽見了,你收了這牛大力一兩銀子,說是把我弄過去,還給你四兩銀子。您這般做,就不怕相公從地底下出來找你?”
說到最后,話里帶了幾分悲嗆:“我不嫁,要嫁你自己嫁,孩子也是我一人拉扯大的,是斷然不會給你們的。”
話音剛落,就聽那婆子惻惻道:“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大力,來,從今天起,這就是你的婆娘了,你自個看著辦吧。”
說完,就上手去搶孩子。
狗子懵懵懂懂的,哪里見過這種場面,當即就哇哇大哭起來。
沈氏死死地拉著孩子,同時還要面對那牛大力的襲擊,一時間孤立無援。
絕了。
就在這時,楊喜兒輕呵一聲:“天化日之前,竟強搶民?”
“你算什麼東西?”那婆子呸了一聲,滿臉不屑,“這是我家兒媳,嫁給我家,生是我家的人,死是我家的鬼。我讓嫁人怎滴了?”
“你說是就是?”楊喜兒向往幾步,一把抱住狗子讓小頭接著,而后語氣里帶了幾分嘲諷,“我就沒見過這樣的婆母,明知是火坑,還讓自家兒媳去送死。”
側眸向沈氏眨了眨眼,而后一雙眸子犀利地看向那婆子:“恰逢青天老爺看上沈氏的繡工,特意托我前來接沈氏進城。沒承想,這青天老爺面前的紅人,竟被你們這般蹉跎。”
聽到縣令的大名,那婆子當下就腳了:“怎……怎麼可能?”
沈氏繡工好,知道。
原先也經常拿的繡品去賣,也能賣上價錢。
但縣令大人啊,他咋能看上這些農家玩意?
“不信?”楊喜兒又下了一劑猛藥,“冬日里,你兒媳進城賣布,把所有布都賣完了,這事你知道吧?買這布的人就是縣令,他家新添了個孫,想要點花好的綢緞。”
在賭,賭這個婆子一定暗中關注過沈氏的生意況。
果然,這婆子的腳又了幾分。
說呢,咋有這麼爽快的客人。
原來是縣令大人!
想到這,著頭皮道:“這對母子你想帶走就帶走。但我可說了,我是給尋一戶好人家,不是賣。這事就算到了青天老爺那,我也占理。”
說罷,掏出了一兩銀子,塞給了牛大力:“原是想結個善緣,但這事你也瞧著了,我也沒辦法。回頭嬸子再給你重新,你且等著吧。”
牛大力面不善,抖了抖臉上的橫:“我就要沈氏,其他人我都不要。什麼狗屁縣令,我看就是編的。”
這不是個好糊弄的角。
楊喜兒早有準備:“看見我手上的東西沒,這是縣令給我的信。今日你若是執迷不悟,就不怪我回頭在縣令面前告你一狀。到那時,你且把屁洗干凈,等著坐牢。”
攤開手,赫然出一枚玉佩。
這就是一直放在儲柜里的玉佩,沒想到,今天派上用場了。
這玉佩泛著盈盈綠,瞧著,就不似凡品。
牛大力遲疑了一會,扭頭就走了。
走之前,他還不忘說:“沈氏,要是讓我發現你騙我,我夜里就弄死你。”
見他走了,那婆子話都顧不上說,逃也似地跑了。
須臾,村頭就剩下了他們幾人。
沈氏地抱著狗子,眼泛淚:“嬸子,謝謝你,若不是有你,只怕……”
很顯然,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楊喜兒趕招呼道:“快上馬車,離開這里再說。”
沈氏怕得要死,哪有不應的。
從村里出去,馬車又徑直往縣城方向走。
等到了縣城時,又從另外一邊繞回他們下桃花村。
路程,還是有些遠的。
但怕那兩人察覺不對,追上來,沐小頭狂命地趕著馬車。
等快到村里時,馬車的速度才放緩下來。
楊喜兒抓著窗邊的手松了松,吁了口大氣。
沈氏的況也不大好,但因抱著孩子,死死地撐著。
楊喜兒手把狗子接過,道:“你歇會吧,狗子我幫你抱。”
沈氏點了點頭,瞬間就像泄氣的氣球般,癱在坐墊上。
怕那牛大力趁機進屋,一宿沒敢睡。
天亮后,又得帶著狗子去尋野菜。
回來后,又落了婆母的圈套。
累。
心更累。
若不是為了孩子,跟著相公去算了。
楊喜兒遮掩著從儲柜里拿出來一點餞,放到了狗子的手上。
等他津津有味地吃起來,的視線才轉向:“好生歇著,莫要想。你這段日子,就留在我們村。后頭,就再打算。”
沈家屯,是斷然不能回去的了。
那是洪水猛。
沈氏點頭,輕聲道了謝。
“我們村有個很大的祠堂。但說是祠堂,其實就是平日我們吃喝閑聊的地方。除了后院的祖宗排位外,前院是能住人的。我們原是想等天氣暖和了,請來夫子,讓孩子們在那學習的。但這會夫子也還沒著落,大家也還得開荒。若你不介意的話,你可以住那。”楊喜兒給狗子了角,頭也沒抬,就道。
“嬸子,我不介意的。只要孩子能安全,住哪我都。”沈氏連聲應著,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楊喜兒自然聽出來心的不安。
不過,沒點破。
等麗娘那邊牽好線了,生意做起來了。
兜里有錢,自然就能心安。
馬車的速度有點慢,一行人在日落之前,才堪堪回到村子。
村里人見了這年輕的母子倆,不有些疑:“這是?”
楊喜兒避重就輕地把他們的遭遇講了。
末了,道:“我尋思著咱祠堂不是空著嗎,就讓住著吧,先安頓下來再說。”
村里的人就是好奇,自然是沒意見的。
是以,沈氏和狗子很順利地就住下了。
村里人的日子現在好過了,對這兩人也頗為客氣。
不是這家送菜,就是那家送點沫。
母子倆的日子,在全村人的扶持下,還算能過。
日子,就這麼過了三四天。
見他們適應得差不多了,大閑人楊喜兒就挑了不布拿到祠堂:“我去你們村之前,算是搭上了一條能賣繡品的線,這也是我去尋你的原因。這幾匹布,我希你可以做帕子,再在上頭繡點花。工錢,就是收益的半,你瞧如何?”
不想占便宜。
但這門生意只要做了,跑斷的,肯定也是他們家。
該賺的,還是要賺。
沈氏聽罷,抱著孩子的手一:“嬸子,我不要銀子,你這般幫我,我已經不知道怎麼回報你了。”
“沒嫌?好,那就是同意了。”
楊喜兒忽略的話,一錘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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