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縣城時，他們卻傻眼了。

現在才中午啊，怎滴他們的攤位前面，卻排起了長龍？

那唬著一張臉，呦呵著食客排隊的，不是沐大頭是誰？

楊喜兒懸在嗓子眼的心，瞬間就落回了肚子里。

沒事就好。

嚇死了。

一路上，想過無數種可能。

不是怕他半路翻了車。

就是怕他在城里惹了事。

總歸都不是什麼好念頭。

這下見了完好無損的他，才心安了點。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是真的把潭門兩兄弟當了自己的孩子。

雖然……

心里年齡才二十多。

瞎想之際，沐大頭的視線落在了這邊。

他面驚喜，趕忙招手：“娘，這！我在這！”

楊喜兒這才帶著青林和小頭，了過去。

“這不是楊老板嗎？好久不見啊。你做的這個泡筍，實在太好吃了。”有排隊的食客認出了，打了聲招呼。

楊喜兒疲憊地笑笑：“謝抬。”

因著人多，三人還未來得及問大頭怎麼回事，就被拉著一起營業。

四個人，一直忙到接近傍晚，排隊的人才了些。

更重要的是，楊喜兒發現，他們剛才賣的這些，大部分都是半斤。

半斤？

當時蕭老板跟說的，不是一斤起賣？

還有，怎麼白天就開始賣了？

人還這麼多？

這一個個問題，縈繞在楊喜兒心里，直接撓得心的。

等最后一個客人走了，大家坐下休息時，終于忍不住問了出口。

沐大頭撓了撓頭，笑得一臉憨厚：“娘，這事怪我。昨晚我把泡筍送到時，還幫著賣了一會。就在我們要收攤時，有個老人家說要給老伴買半斤。咱不是一斤起賣嗎？蕭老板沒同意，說是怕開了這個先例，后頭就得半斤半斤地賣了。”

“那老人家當即就跪下了，說是他老伴許久不進食了，眼看著就要歸西了，他想讓走之前，吃上一頓飽飯，還說就吃這種辣的東西。他說他是村里頭的，聽到趕的村里人說了咱的泡筍，就進城來了。”

“他說他前天就到了，但沒見咱賣，就一直在這附近守著。”

“我一聽，心就了，做主賣給他半斤，還把他送回了村里。”

“等我凌晨趕回來，就見咱的攤位，全被食客圍住了。最后還是蕭老板好說歹說，說今日白天會開始賣，食客們才肯讓我們休息。”

“蕭老板說，以后咱都是半斤起賣了。娘，對不住，我不該這般魯莽的。”

他說到最后，語氣里帶了些許愧疚。

楊喜兒眸認真地看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肯定道：“兒子，你沒錯，做得好。不過，下次你不妨換個思路。若是你地稱半斤給他呢？或是賣一斤給他，實則收他半斤的錢。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做人，需要心存善良。

但做生意，心存善念的同時，還要用對方法。

不然，以后誰求到了，就破例？

若是以后遇到很多吃不起飯的呢？

那這生意，還做不做？

沐大頭經過這麼一遭，也明白了這些道理。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娘，以后我知道怎麼做了。”

“你呢？”楊喜兒又把視線轉向小兒子。

沐小頭啊了一聲，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聽說薛四小姐，吃這種街頭小吃的。

那今晚會不會來？

楊喜兒見他這樣，就知道他沒把話聽進去。

了他的耳朵，語氣略帶警告：“雖說這事與你無關，但道理是一樣的，聽進去，對你沒壞。咱家后頭要做的生意還多著呢，若是你們都跟二愣子一樣，咱把生意做起來？娘老了，最多給你們起個頭，后頭的事，不還得你們兩兄弟張羅。”

“哎喲，娘，疼疼疼。”沐小頭吃痛，這才回過神來，“曉得了，娘。咱哥倆一定會把家撐起來的，你就放心吧。”

他娘莫不是更那啥，年那期了？

咋一言不合就上手了呢？

楊喜兒不知道他心的想法，聽了他這番說辭后，才滿意地點點頭：“都記住就，做生意，斷然不能喜形于。”

兩兄弟自然忙不迭地應了。

等幾人略地吃了點東西后，蕭老板和他婆娘就來了。

“大頭，賣得咋樣？”他剛下牛車，就跑過來。

他本來不放心，想著跟他一起留在這里賣的。

但他子骨不了，實在是吃不消，才回去歇著了。

一路上，他都在擔心。

雖說大頭有做麻辣燙生意的經驗，但到底是個后生。

他怕他事不圓，得罪了顧客。

更怕他一個人會出點什麼事？

是以，他剛醒，就火急火燎地趕進城了。

沐大頭見他著急的樣子，有點不好意思：“蕭叔，順利著呢，勞你費心了。”

因著昨日的事，兩人稍稍絡起來。

一來二去間，稱呼都變了。

蕭老板聽罷，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他還想說些什麼，余就瞥到了旁邊的楊喜兒。

“楊老板？你怎麼在這？”

的存在這麼低？

楊喜兒不免有些好笑：“我今早沒見他回來，有點擔心，就尋到城里來了。怎麼樣，郝家那事，解決了？”

那主仆倆不好惹。

能不沾上，就不要沾上。

“解決了，昨天我婆娘第一時間就給他們送了一壇去。聽說那郝二爺很滿意呢，還給了我婆娘十個銅板的賞銀。”

說到賞銀，蕭老板倒也沒多高興。

他長嘆一口氣，而后繼續道：“我只盼他們吃著吃著就吃膩咯，可別再來尋咱了。”

這種人的生意，實在是做不起。

楊喜兒嗯了一聲，表示贊同。

幾人嘮嗑嘮嗑，天就逐漸黑了。

因著怕蕭老板一人忙不來，楊喜兒幾人干脆就留下來幫忙了。

泡筍半斤起賣的消息都傳開了。

原先饞又買不上的食客，紛紛排起了長隊。

有人負責收銅板，有人負責維持秩序。

有人負責打秤，有人負責打包。

速度比原先快上了不。

有客調侃道：“這是見能賺銀子了，就加多人手了嘛？”

幾人對他的調侃，自然禮貌笑笑，以作回應。

一連忙到了亥時，食客才散了。

沐青林不慨道：“大嫂，怎滴你做啥都能？”

就這點破竹筍的，賣200銅板一斤，也這麼多人來買。

雖然味道是好些，但也不值當啊。

200銅板，買吃，它不香嗎？

“二叔，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娘是菩……見過世面的人，自然是做啥都能。我娘有句話啥來著，只要抓住顧客的需求，就能大把大把地賺銀子。”

薩字還沒說出口，他進趕改了口。

好險。

差點就暴了娘親的份了。

沐小頭暗自拍了拍脯，長吁一口氣。

楊喜兒大抵知道他想說什麼，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這小子皮了？

就在想敲打敲打之際，蕭老板開了口。

“我有件事，不知該說不該說。”他臉上有一猶豫。

楊喜兒斂了斂心神，眸認真看向他：“但說無妨。”

蕭老板這才把進城時在城門聽到的事說了出來。

他皺了皺眉，面上有幾分擔憂：“我牛車經過城門時，聽到有守城的大人在說，什麼剿匪。我聽得不真切，但大意是聽著幾分了的。說是軍餉吃，到時候得讓咱全北安的大戶捐軍餉。這原不關咱的事，但我尋思著，咱這泡筍生意，不是打了四大府的主意？若是他們給出去了銀子，到時候，還會不會買咱的泡筍，真不一定。”

“我的意思是，咱要不要在那之前，趕賣給他們？”

捐了軍餉后，四大府不見得會傷什麼元氣。

但他們這些大戶，心里活絡著呢。

在剿匪這事塵埃落定之前，估計他們都會裝窮。

這一裝，大批量的采買，鐵定是不會有的了。

雖說他們的泡筍也不愁賣，但四大戶幾壇幾壇地搬走，跟他們一壇壇散著賣，還是有些區別的。

更重要的是，他總覺得最近會有大事發生。

這泡筍一日沒賣完，他一日心就不安。

“哦？”楊喜兒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況屬實？”

軍餉吃，這不就意味著久攻不下？

難道，北懷玉他們遇到了棘手的事？

蕭老板點頭：“屬實，所有守門的大人都圍在一塊說呢，想來是真的。我這兩日瞧見有不富貴人家的管事，腳步匆匆，想來也是收到了什麼消息。”

聽罷，楊喜兒不有一擔憂。

可能咋滴？

啥也干不了。

只盼北懷玉能順利剿匪，平安歸來吧。

怎麼說，這人是實打實地給了不便利。

“我有一個法子，您聽聽？”

還沒等說話，蕭老板就又道。

楊喜兒強行拉回思緒，點點頭，示意他往下說。

蕭老板喝了口茶，潤了潤嚨，而后緩緩道：“按道理說，薛府的四小姐買了一壇子回去后，其他三個府的管事收到消息后，就會來尋咱了。但直到現在，他們也沒來。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四小姐買泡筍的事，就沒傳到三個府那去。”

“我們要做的，就是把這消息傳開來。只要傳開了，這三個府的人就鐵定會來湊個熱鬧。咱在傳的時候，順帶鼓吹鼓吹下這泡筍的稀缺。以這些管事以往的作風來看，他們生怕其他府有他們沒有，就鐵定會多買些。”

“這麼一來，咱最可以在他們那銷掉十壇。”

“咱一壇可以吃半年，且價格是二兩，這對其他小戶來說，也不是什麼事。小戶見他們如此，想來也會備個一壇子，拿來迎客。”

“這麼一來，咱又可以銷個十壇左右。”

攏共，就有二十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