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荒蕪的土地上雜草灌木叢生,地下各種更是盤錯節,雜一團。
得先用犁,將板結的地塊深翻一遍,再將雜草枝葉全都人工清理出來,讓野草失去再次起來生長的機會,最后才是碎泥塊,細的整理壟,得到可以播種的土地。
著已經整理型的、一眼不到頭的新地,江婉也覺得差不多夠了。
僅靠土地的產出是非常有限的,若不是江婉擔心這時代的生產力太低下,應對天災的能力不足,怕有一天拿著錢都買不到吃食,才不想費心費力的開什麼荒。
真正發家致富,還得另外想辦法。
“行,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了。”
“不過半山腰還得圈出一塊來種茶樹。”江婉把目投向不遠的后山,初春時節乍暖還寒,雖然已隨可見新綠,但遠不及半山腰那一蔥蔥籠籠。
吃過趙蕓娘專門為熬的茶粥后,江婉就對后山上的野茶樹上了心。
小柳樹村雖說依山傍水,但卻十分貧瘠,唯一能算得上財富的也就只有這后山遍布的茶樹。
“娘想制茶葉來賣?”
老大和老三對江婉的話都言聽計從,只有老二李延睿驚訝的盯著問。
“倒是門賺錢的營生,只可惜咱們山上的都是野茶,除了村里人摘些來喝,應該沒人會買。”
也不知道是老二本就與原主江氏的關系疏遠,還是他本就沒有完全相信江婉的‘自圓其說’,直到現在,李延睿跟江婉說話始終都有些迂回曲折的味道。
“我是這麼想的。”江婉頓了頓,“咱家辛辛苦苦開出這麼大一片地來,很不容易,自然也沒有拋荒不要的道理。”
“等春耕忙完,老大你就跟里正去趟衙門,直接把契書給立了。”
“半山腰的地應該不值幾個錢,但種上果樹也會有一筆進項,圈下來不會虧。”
“至于種什麼我還沒有想好,今年怕是來不及了,就先種上野茶樹再說吧。”
江婉也意識到了與李延睿之間的隔閡,難得有耐心了一回。
上契的意思就是買下過戶,后山這樣未開發的荒地價格不貴,但衙門也有規定,但凡上契的地是不能荒著的,必須耕種,江婉這樣做實屬權宜之計。
江婉上輩子雖然是農業大學畢業的學生,但學的是園林設計,與種地、制茶毫不沾邊。
穿越的這個大虞朝還在風行重口味的煎茶,盡管對小柳樹村的野茶樹十分看好,但在炒茶還沒制作出來之前,必須有所保留。
“娘,現在就上契會不會太早了?衙門可是規定了荒地可免稅三年呢。”李延宗對半山腰種野茶樹倒是沒有任何意見,但是一聽江婉說要將開出來的荒地上契,難得表現出不認同來。
“這事還是按娘說的辦吧。”不等江婉回答,李延睿搶先一步點了點頭,“大哥你不用擔心,衙門一直都鼓勵開荒,荒地的賦稅只有五十稅一,本不算什麼。”
“但咱們開出來的地只有上了契才有保障,不會再鬧出被人強占的事來。”
說最后這句話時,李延睿的目有些躲閃,江婉覺得他這是在涵自己,可沒有證據。
“翻出來的這些草你們打算怎麼理?”江婉的目隨便一溜,強行轉移話題。
“燒,必須燒得干干凈凈!”李延平憤恨的道。
開荒最耗費時間和力的事就是翻找草。
這些野草的生命力實在太頑強了,稍微馬虎沒翻干凈,過不了幾天新開的地又會被它們重新占領,讓你所有的努力全都前功盡棄。
江婉本來只是隨口一提,這會兒腦子里也翻出了屬于原主江氏的記憶。
小柳樹村村民的農耕技還十分原始,料也僅限于堆、綠和各種人畜糞便,富含鉀的草木灰都屬于稀缺品種。
“行,那咱們這次換個新的燒法!”江婉突然興致。
前世生活的時代,目皆是鋼筋混凝土構造的鋼鐵森林,到散發著制度和規則的氣息,劇烈的競爭讓人忙得抬不起頭來,不知有多人幾年都難見一次日出月升。
哪怕在出生的農村,印象中也都高樓洋房,大棚遍布,連塊泥地都很難見。四通八達的水泥路和半空中縱橫錯的電線纜,無一不赤的表達著高效、高產的訴求。
只有這里,卻是全然不同的風,帶著淳樸的氣息,散發著原始的味道,有無數種變數等著人去探索。
江婉如今真正腳踏實地的站在新翻的泥土地上,會著真切的參與,田園結在這里得到了最大的滿足。
江婉所說的新燒法,其實在前世算是歷史源遠流長的火土,只不過小柳樹村還無人嘗試。
火土不僅可以消滅雜草和大量有害蟲菌,還可以改良土壤結構;另外利用簡單易得的材料給土地提供綠料,提高土壤力。
燒制過程也并不難,先用細碎的干土鋪墊近一尺厚度的長方形火土底子,用鋤頭在底上通風的槽,再鋪柴草。李家眾人從荒地里撿出來的草蔓就是很好的原材料。
柴草上面繼續覆蓋碎土,依次重復,一層一層堆積起來,直到形一個四四方方的封土堆。
然后再將四周冒出來的柴草點燃,明火熄滅后轉為暗火焚燒,一直到柴草燃燒殆盡,然后再用鋤頭挖出通風散火氣,上面覆蓋的土就不會因燒制而變紅,燒磚塊似的土,而是黑或黑灰混著草木灰的松土。
再灌稀釋過的人畜家糞發酵一段時間,就得到了很好的底,特別是種植塊類的作,比如土豆、紅薯之類,不僅個頭長得大,產量還多。
李延宗雖然年紀不大,卻已是種莊稼的一把好手,聽了江婉的介紹若有所思。
“娘,這也是夢里學來的?”
聽這腔調就是李延睿,時不時冒出來的懷疑態度,讓江婉十分惱火。
“得你,夢里啥都有啊?這是經驗!”
“別以為你多讀了幾本書就覺高人一等。知不知道業有專攻?就比如種地,你拍馬都趕不上你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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