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鎮李記,因為李翠失蹤的事已經接連三、四天沒有好好營業了。
此刻一家人全都圍在李翠的床邊,依然愁眉不展。
小丫頭上的傷倒不重,江婉將從小柳樹村抱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愈合了大半,專程請了鎮上最好的蕭郎中給看了。
說這孩子是驚,再加上夜里在后山上著了涼風邪,才一直高燒不退。
藥已經喂了好幾下去,李翠總時而清醒,時而糊涂,即使睡著了,手里的那柄小匕首也不肯松手,只要幫拿開,一準就醒過來吵著要,極沒安全,睡覺都不安穩。
江婉則更擔心,是不是被野狼給抓了之后細菌,發展了破傷風。
這里可沒有治療破傷風的特效藥,得了就只能等死!
好在一直觀察著,李翠既無牙關閉,也無渾痙攣的癥狀,跟普通冒患者的確差不多,又得了蕭郎中一再無事的保證,這才按捺住立即回臨江縣城找郎中的沖。
除了李翠不適合長途顛簸外,此時幕后謀害李翠的兇手還沒有伏法,這也是江婉不能第一時間就去縣城的原因。
了床上李翠的額頭,果然如蕭郎中所說,燒熱終于退下去了。
“好了,大家該干嘛干嘛去,應該是沒什麼大礙了。”
又熬了一個通宵,再加上松了口氣,攢著的力氣都懈了,整個人沒了力氣,江婉站起時形都有些踉蹌。
“娘,你去睡會兒吧,小妹這里有我。”虧得江梅手疾眼快,上前一把扶住了。
自從經歷了差點被自己的親爹和哥哥給沉塘害死后,江梅仿佛換了個人似的,首先從形上再也看不出以前圓乎乎的樣子,瘦下來后姿窈窕了很多。
再就是格,以前雖然乍乍乎乎,但心直口快,心里一點事兒都藏不住。可這回江婉回來看到的江梅,似乎沉悶得有些悒了,再加上一直沒斷了吃藥,總覺了幾分氣神的樣子。
可這是自己的心結,旁人的勸都太輕描淡寫,無法同,哪天只有自己想通了走出來了才能真正的開心。
江婉嘆了口氣,“這些天你們也跟著沒累,干脆都歇一天,明兒一早營業記得多做些鹵蛋,進店的街坊們每人送一個,聊表心意。翠兒失蹤,虧得大家都熱心的來幫忙提供線索。”
“娘,知道了,我正好也是這麼想的。”李延宗的頜下這幾天冒出了一層青蒙蒙的胡茬,也沒好好收拾自己,整個人看上去有些頹廢。
這夫妻倆弄丟了李翠之后,本就心里不好,如今又事關王昌秀,都覺是自己才招來的禍,越發疚。
看著這樣兩個人,搞得江婉連重話都不敢說兩句,這幾天自己心里堆積起來的負能量都無發泄了。
“我就在翠兒邊上瞇一覺,你們去吧去吧。”江婉沖他們揮了揮手,“等這事了了,我把翠兒和瑜哥兒都帶到城里去看著,你們倆……也輕松一些。”其實江婉想說,你們夫妻倆也好好培養下。
之前還一直欣,這個家里至老大夫妻倆還算讓省心,可現在看看,這兩人都過啥樣了!
“娘,是我讓您失了……”李延宗的雙眼當即泛紅。
怪不得他一直不得娘的看中,到底還是自己不頂事!李延宗想到娘臨去縣城之前對自己千叮嚀萬囑咐,結果這才過去多久,就鬧出了這麼大的事來。
想必娘往后又要厭棄他了吧!
江婉本就心力瘁,只隨口的一句話,沒想到又令李延宗想多了。
還不知道自家的幾個皮孩子,竟然這麼敏!
這都是從小缺的表現。
不過這時候江婉覺得自己也很缺,一點都不想安李延宗了,只揮了揮手,有氣無力的賞了他一個‘滾’!
好不容易耳邊終于安靜下來,可惜江婉才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聽到來了人,在外面跟李延宗說話的聲音。
“……要不再等等?”李延宗看了看后閉的房門有些為難。
他娘已經熬了很久沒睡個好覺了,難得小妹的燒熱退去,這會兒應該才睡著吧。
“不等了,我現在就隨你過去!”
冷不丁房門突然打開,本以為睡著了的娘就站在他的后。
江婉早聽出來人是縣城衙門里的捕快,這會兒過來,肯定是王昌秀那邊頂不住了,終于有了結果。
等的就是這一刻,現在終于來了,這可比睡覺要重要得多!
本來得知下手的人是王昌秀,就已經十分驚訝,實在想不出,王昌秀的后還有誰如此仇視李家。
衙門捕快早就將王昌秀帶到了鎮上。
雖然亭長一職不在大虞方序列中,但也負責一方治安。縣衙與亭長之間多有集,王昌秀被直接帶到了亭長署,也就是秦家關著審訊。
李延宗見江婉執意要去,也連忙跟上。
李記與秦家并沒隔多遠,三人不一會兒功夫就到了。
這里江婉來過,但捕快在前頭帶路,走的卻不是上次找曾師爺買地建房時去的屋子,而是穿過廳堂朝后宅方向而去。
過了一道垂花門,江婉才發現這個秦家別有天。
們現在所的,是一個低矮狹小的獨立小院,禿禿的只有兩間小房,別的什麼都沒有。
這小院仿佛獨立于秦宅之外,與前面黛瓦墻的大屋有種格格不的覺。
“江老太太,到了。”前頭領路的捕快是個年輕后生,知道江婉與縣令大人關系非同一般,特地用上了敬稱。
只是頭一回被人稱為老太太的江婉有些心梗。
偏還什麼都不能說!
雖然這段時間保養得宜,又有練習老三教的八段錦,整個人看起來是越活越年輕了,但到底改不了已經做了的事實。
人家稱呼為老太太,已是格外抬舉。
其實很想不識抬舉一回,跟這小捕快說不在乎什麼敬稱,江嬸子更親切。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也沒時間去糾結,江婉更在意的在那小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