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姚春花的態度十分堅決，江婉也沒有當場答應下來。

到底姚春花還只是個十來歲的孩子，這個決定做起來容易但后果卻不小。旁的不說，這簽了賣契了檔的就算了奴籍，雖然不會做出無視人命生死的事來，但到底奴仆的社會地位與普通人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甚至將來嫁人生子都一樣會有影響，子孫不籍都無法參加科考走仕途的。

“你還是跟你姐姐好好商量吧。”江婉嘆了口氣，將人打發回去。

雪飲到底是掛了辦的牌子，連同李家在臨江縣很多人的眼里都排上了號。

江婉要買人的風聲一放出去，滿城的牙人都了起來，環燕瘦、男老各種資源都被送到了的面前。

也是在這時，江婉對封建制度下老百姓的慘淡生活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

表面看著平靜安寧的小小臨江縣城，竟然有不下十家牙行，每家牙行里還生活著幾十、上百不等的赤貧人口。

有收拾現行走于豪紳后宅的奴仆，也有蓬頭垢面走投無路自賣自的窮困之人，更多的是以各種窮的理由，被家里人標出賣的孩子。

姿上等的已經被青樓院的老鴇挑過一了，剩下的無不瘦骨嶙峋，頂著一雙或麻木或迷茫的眼。

江婉跟趙蕓娘此時就行走在臨江縣最大的一家牙行后院。

縱使早有心理準備，但初初進門還是吃驚不小，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

不大的閉空間里了一、兩百個衫襤褸的人，周圍污濁的空氣中散發著原因不明的臭味。這些人此時就是等著被售賣的‘貨’，不僅被明碼標價，還麻木遲鈍，仿佛貧窮連靈魂都一齊封印住了一般。

沒有半點鮮活勁兒，就是一行尸走。

“怎麼會有這麼多災民？”趙蕓娘在看到好幾堆全家人在一起的，驚得把子往江婉的后了才敢開口。

“小娘子有所不知，雖然咱們這邊還好，但西邊今年遭了水災，不僅田地里顆粒無收，連房子家當全都被水沖走了，能撿條命在已是萬幸！”人牙子也是說得連連搖頭。

不過也就應個景兒，他們常年做的就是這個營生，什麼樣的悲慘遭遇都已激不起他們多大的同心了。

“今年的水還是小，往年我這院里，這屋、那屋，人多得沒有落腳的地方。”人牙子隨手給指了指，語氣還頗憾，不知是嫌災難不夠大還是災民太，總歸是覺得自己的生意到了影響。

靠天吃飯真的是……

“，我……”盡管人多，但卻靜得落針可聞的屋子里，突然有聲氣的音打破了這沉悶到極致的氣氛。

只見一個臟兮兮的、辨不出男的孩子很小聲的喊了一聲，臉上還掛著淚珠。

只是這一聲此時特別突兀罷了。

“誰家的孩子？還有沒有點規矩了！”所有的人齊刷刷的將目投了過去，人牙子皺著眉不悅的吼道。

“大人對不起，對不起，孩子太小不懂事……”立即就有一個同樣瘦得皮包骨頭的老頭跪了下來。

“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人牙子沒有罷休的意思，沖不遠站著的兩個院丁頜了下首，那兩個人立馬就沖了過來，“把這一家子給拖出去！”

“大人饒命！饒命……”幾個人相繼跪下求，“大人給條活路吧，孩子是真的了……”

江婉和趙蕓娘這才看清，跪下的應該跟小孩是一家人。

除了那個干瘦的老頭，慌的人中有一個與老頭看上去年歲相仿的老太太，一邊護著小孩一邊哭求。

另外還有兩個年輕壯丁，外加一個穿著滿補丁服的年輕婦人。

“是我不給你們活路嗎？規矩一早就講過了，你們這是不給我活路！”牙人忙又沖自己的兩個手下遞了個眼。

那兩個長得牛高馬大的院丁上手就拉了老頭老太太拖出去，對他們的哀求視而不見。

屋余下的人也心有余悸，大家紛紛后退，努力在擁的空間還與那一家人拉開距離。

“抱歉，這些人太沒規矩了，余下的看看，是否有合心意的？”那一家人很快就被拖走了，連哭嚎聲都消失，牙人更像沒事發生過一樣，朝江婉了手，示意接著挑。

“蕓娘……”

“娘……”

江婉與趙蕓娘幾乎是同時出聲，兩人對視一眼后，十分默契的同時選定了剛才被拖出去，已經失去了被挑選資格的那家人。

“你們確定要那家人？”牙人得知這對婆媳的選擇有些吃驚。

他們牙行的規矩，其實也是為了方便買家挑選。

被賣掉的人都來自不同的家庭環境，也有各自的病和習慣，但被有錢人家買回去做下人，首先需要的就是磨掉他們上自帶的脾，只做一個言聽計從的干活機就好。

每次放出來接挑選的人，都了起碼一、兩天肚子，還必須保持全程安靜。

剛才那家人明顯不合格。

“對的，就選他們！”趙蕓娘沒有江婉沉得住氣，急急的回答了后才后知后覺的退到江婉后，不好意思的沖江婉笑笑。

“好，既然我兒媳婦看上了，那就挑他們吧。”

江婉的話立即讓牙人對趙蕓娘高看了一眼，的就去辦手續。

那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勞力才三個，而且規矩都還沒學好，一般人家都看不上，難得有人當冤大頭，他哪有不肯之理？

選定了人，江婉便將余下的事全都給趙蕓娘打理，自己則一刻都不敢再在牙行里呆了。

那些人求的目實在太刺目了，江婉看不下去。

本來們今天只打算挑兩個年富力壯的勞力，外加一個半大孩子給李延睿做書僮，可對那一家子的遭遇實在看不過眼，挑這一家子已經超出了們的預算，實在沒能力再幫助更多的人。

比起這份莫能助，江婉此時的心更沉重。

見識過天災的威力，的心越發急切。

誰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來，現在小柳樹村風調雨順，誰又能保證往后也一樣風平浪靜？說到底，李家的基還是太淺薄，經不起一點兒風浪。

等縣城里的這一攤事全都安頓下來，也要趕回村子里去了，做好秋茶的采摘、紅薯收獲也迫在眉睫了。

房子冬前一定要建起來，要建一個大大的糧倉。李家今年沒田，等秋糧收獲，也要做好囤糧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