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什麼頭？”江婉雖然沒打算再讓李延睿進縣書院去罪，但見錢通緒激昂的樣子，還是好奇的問了一聲。

“當然是咱倆的事啊！”錢通見自己都說了一大通了，江婉還問，不免有些不高興起來，但想到自己的所求，還是耐著子。

我跟你能有什麼事？

不會是提親的事還沒死心吧？

江婉愕然。

雖然在縣書院伙房里沒呆多久，但這錢通的事正巧也有耳聞，貌似這廝并不缺人啊，小妾都換過幾了。

在洪家的時候發現婆是替錢通向自己提親，江婉第一時間是被人安排的憤怒，既沒功夫細想，也沒往心里去，當時跟洪夫人應該把話也說清楚了，這人還有臉再來？

“錢管事可以走了，我沒有再嫁的心思。”

江婉懶得跟這人費話，當即猛的將院門一推，門著錢通的鼻子剛好合上。

“你這個……”錢通沒料到他話都說得這麼明白了，江婉這人竟然會是這個反應，院門關上發出砰的聲響嚇了他一跳，倒退了兩步才堪堪站穩形，心有余悸的了自己的鼻子，對著李家的院門就是一腳。

這人怎麼敢！

‘潑婦’兩個字到了邊又生生咽下，想著自己追過來可不就是看中這個脾氣麼？

“你兒子的前程你也不管了嗎？你開門，開門好好說！”

“我兒子的前程自有我們自己心，就不勞錢管事費心了。”院門里江婉最后回了他一句，再然后無論錢通說什麼都沒有聲音傳出來。

吃了閉門羹的錢通，站在李家宅門外目瞪口呆。

來之前他斗志昂揚，以為這事十拿九穩。

要知道這事從一開始不同意的人可是他！本來這事是自己姐姐挑起來的，但見識過江婉的潑辣之后已經放棄了，剛才就是姐姐和姐夫在家吵了一架，埋怨姐夫坑了他，若不是要勸架他也不能現在才來。

為了表示誠意，他專門在姐夫面前替李延睿求了，只要江婉答應嫁給他，李延睿就能重新回到書院求學。

于于理，江婉都不應該這樣對他才對。

錢通在李家門外鬧出的靜傳出去，很快便引起了左鄰右舍的注意，見一個個從門口探出來的腦袋，錢通不得不放棄繼續討要說法。

縣書院的錢爺，說出去大小也是一號人，如今被一個寡婦拒絕，若傳出去不好做人。

人是灰溜溜的離開了，不過錢通要娶了江婉的決定毫沒被搖。

在洪家江婉與姐夫針鋒相對時，錢通站的比較遠，腦子里又有江婉之前先為主的印象，雖然一時驚嘆這農婦的變化，卻也看得并不細致。

剛才在李家門口，雖然只是簡短的了個面，他卻趁機將江婉從頭到尾上上下下打量了個仔細。

首先是未經任何修飾的臉上五端正，皮竟然出奇的好，歲月似乎沒在的臉上留下多痕跡，眼角的細紋都很輕很淡。盡管江婉對他不假辭，但那威嚴不容侵犯的端莊仍然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平常錢通流連青樓，見慣了不同人或嫵人或阿諛奉承的樣子，再不然就是自家姐姐的兇狠霸道，江婉冷靜自持站在自己的面前，竟意外的讓他覺有種超世俗的理之，十分獨特。

再則江婉剛才正準備休息，出來的時候沒有再穿著寬大、老氣的外衫，一襲青蔥的襦將段襯得曲線別致窈窕好。

憑錢通混跡風月場所得出的富經驗，一眼就能看出襦之下的纖纖細腰，竟盈盈不足一握！

僅憑著匆匆一瞥，錢通已經開始自行腦補，一時之間滿腦子都是不可言說的激烈場面。這一想竟讓自己心頭火熱脈噴張，無法收拾起來，當即就拐進了百花樓。

只是邊走邊在想，到底要怎樣才能將江婉盡快的弄回家里去。

江婉自然無法得知錢通的齷齪心思，自顧自的去休息暫且不說。臨睡前還想著要提醒一下田伯，看看怎樣在自家院門上做一個貓眼。

往后這些不三不四的人來，還是別開門了，省得惡心到自己。

……

有江婉的淡定自若在前，李延睿退學的事兒并沒有在李家掀起多大的風浪。第二天一大早，李家的馬車按照原計劃悄然出城返鄉去。

“吁~”只是才出城門，趕車的田伯便勒停了馬車，“東家，好多人。”

馬車上，李延睿仍然手不釋卷，正在見針的時間苦讀，而江婉在田伯減慢車速的時候，就已經開窗簾探了頭出去，早見到路邊或蹲或站著十多個穿了青衫的縣書院學子。

“李兄，李兄……”

見到李家的馬車停下來，以張小胖為首的那些學子便爭先圍攏過來。

“江嬸兒，李兄當真要退學？”張小胖的眼下一圈淤青，神萎靡，顯見剛過去夜晚并沒睡好，一見江婉便急急的問道。

見這些人就是李延睿在書院的同窗好友，江婉便點了點頭。

“這怎麼行呢？苦讀這麼多年都熬過去了，再過兩年等過了鄉試就能出頭，李兄這時候可不能走啊！”

“是啊是啊，眼下絕非意氣用事的時候，還請李兄三思。”一眾人紛紛開口相勸。

此時李延睿已經下了馬車，他正沖同窗們揖首，“多謝大家好意相勸，不過我意已決，絕非意氣用事。”

見到人，那些學子又一窩蜂的將李延睿圍在中間，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說起來，言辭之間滿滿的都是對他前程的擔憂。

“江嬸兒，實在對不住。”只有張小胖一個人仍然還站在江婉的邊，“在書院我沒能護住李兄。”

“您是不知道，那些夫子刻意針對李兄，如若有替他說好話求的同窗，就會被夫子同樣懲罰，慢慢的大家都畏懼了。”

“其實大家，大家仍然是李兄的好友，絕不會有孤立看他笑話的意思。”

看著面前的大男孩拘束不安，江婉笑笑，“我很高興你們能把我家李延睿當朋友，他退學不關你們的事，無需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