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樹村來了不速之客的事,江婉毫不知,此時正與李延宗坐在去往府城的馬車上。
“娘,坐過來一些!”
看著自己娘坐著搖搖墜的樣子,李延宗忙讓了讓,將車轅讓出更大的地方來,盡量讓江婉坐得舒服一點。
這回是李延宗自己駕車,車廂里裝滿了紅薯,將空間利用到了極致。
“要我說就不應該裝這麼滿,留塊地方讓您歇歇才是。”李延宗頗有微詞,從村里一路上江陵府城,趕慢趕一整天還到不了,他們已經做好了趕夜路的準備。想想坐著一都不能就已經很累人,更何況這一路翻山越嶺還十分顛簸。
“沒事,能多裝一些就多裝一些,接下來還不知道要跑多趟呢。”江婉倒是無所謂。
人的適應能力十分強大。
江婉還記得帶著李延睿第一次上府城時的形,坐著雇來的青油馬車,走了一路暈了一路,膽都差點吐出來,小命都丟了半條,如今經常在村里與縣城之間往返,暈馬車的況倒是好轉了很多。
再說自家的馬車可跟雇的不同。
到底是見過世面的人,哪怕江婉只是一個文科生,也時時不忘科技改善生活,雖然橡膠胎遙不可及,但簡單的減震還是理了一下的,況且車轅上鋪了厚厚的褥子坐墊,江婉自認為撐到府城也問題不大。
現在吊著心的是紅薯的銷路。
盡管完全相信自己做出的果經得起考驗,但到底是從來沒有過的新食材,想要在府城一炮打響就必須講究策略。
在臨江縣做冷飲時采取的是走街串巷式的低端營銷。
六月冰的稀奇一下就抓住了全城人的目,再用低價為餌,一下就打開了局面。
但紅薯用這個方法肯定是此路不通的。首先它的稀罕程度完全不及六月冰,知名度更是為零,而且做吃食品售賣的過程也麻煩很多。
更重要的是小柳樹村的產量夠大!
將目瞄準府城市場,就因為臨江縣的市場太小,一碗兩碗的零售對于作坊的出貨量來說,簡直是杯水車薪,完全不夠看啊。
但江陵府就不同了,不僅有數十萬的常住人口,且得益于嘉裕江得天獨厚的位置,是大虞難得的水上樞紐,無數支流在此匯集,水網四通八達,匯聚南來北往的客商云集。
只要能撬一角,讓紅薯進那些客商采購清單,立即就能暢銷整個王國。
自紅薯誕生的那日,江婉給它的定位就是批發銷售,以江陵府為起點輻全國。
但現在令為難的是,要如何撬這一角,讓客商們認識紅薯、看到它的價值,從而添進自己的清單,帶到全國各地去。
“其實,如果咱們的紅薯能被江樓的管事看中,順利的登上他們家的水牌,基本上大事可了。”
想到府城完第一時間回憶起來的仍然是給他帶來過很大震撼的江樓。無論是他的知名度還是他客人流水,的確都是做推廣的,上上之選。
“就是娘說過的那個府城最高樓?”李延宗趕著馬車心對府城也是一片憧憬。一聽江婉題江樓,他立馬就想到梁回來之后推崇備至的那棟最高樓。
“可不!”
就憑著最高樓這個噱頭,江樓就已經在府城與眾不同了,與他們與眾不同的紅薯分外相配。
……
府城孫家大宅,又到了一月一次的例會時間,議事廳里全員滿座,齊刷刷一二十號掌柜眼觀鼻,鼻觀心的坐著,等待上首高位上坐著的孫大老爺垂詢。
“爹,這是江樓上個月的帳目,營業額略疲,不過與歷年相比還算正常。”此時正匯報的青年是三房長子孫啟耀。
他是全場神態最輕松的一個,甚至有些得意洋洋。
江樓是孫家出息最大的產業之一,且經營,每月都是被夸獎的存在。
“只要不是讓一頭豬去接手,其實兄弟們誰去又有什麼兩樣!”帳冊翻的間隙,底下也有人不滿的嘀咕著。
“嘁~你這是嫉妒三房吧,有本事你讓老爺子安排你們二房的人去啊?”
“大房就別出聲了,平白占了個長!”
孫大老爺家大業大,后宅子也眾多。不僅先后娶了三房正妻,還納有姬妾數名,所生子更是無數,除了幾個特別出眾的被委以重任,更多濟濟無名之輩只能靠阿諛奉承,拉幫結派,依附寵的兄弟過活。
一開始下面各房的明爭暗斗還能保持小聲低調,但隨著被卷的人越來越多,聲音也越來越嘈雜。
“嗯——”
直到上首位孫大老爺不悅的冷哼一聲,大家才又齊齊收斂,場上頓時靜得落針可聞。
“江樓的確不錯,下個月再接再厲。”
孫大老爺的目在賬本上只經過短暫的停留,依舊垂首,但目卻上挑著掃視了一下眾人,威懾與偏的意味十分明顯。
眾人就算不服氣,也應該只能忍氣吞聲。
但此時就有一個不識相的站了起來,“爹,江樓向來是咱們家的支柱產業,可瞧著卻要被一個小縣城的小鋪子都比下去了啊。”
“據我所知,臨江縣的雪飲就沒有淡季,如今人家新上市的火鍋賣得紅紅火火。”
“對,對,四哥也聽說了啊?我六月間路過一趟臨江縣,正好有幸去嘗了嘗,好家伙,他們家那用冰的架勢,完全不輸咱們江樓啊,甚至我還聽食客們議論紛紛,直接拿咱們江樓跟他打比呢。”
“耀哥兒,你這是怎麼弄的?只這一比就生生丟了咱們的牌面啊!”
有人站了出來,隨聲附和的人當即也不,一個個言之鑿鑿,說得好像江樓已經遇到了難敵的對手,立刻就會不敵關門倒閉似的,全不顧對人家是不是無妄之災。
“別胡說!不過一個鄉野小鋪而已,哪里就值得拿到例會上來講,與咱們的江樓相提并論了?你們是不是也太沒見過世面了?”孫啟耀也不甘示弱的反擊。
反正大家都是千年的狐貍,就不用扮什麼小白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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