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哥哥什麼時候放假呢？”珠兒坐在小板凳上天真爛漫的偏著頭，著江婉一副刨問底的樣子。

同時手底下也沒有任何停頓，將自己的小塞得鼓鼓囊囊之后，又舉了一朵米花湊到江婉的邊，聲氣的道：“娘也吃！”

三歲多的小孩子圓圓滾滾自帶香味兒，小胖手上沾了米花上的糖，一靠近撲面而來的全都是甜的香味兒。

努力地仰著子，展示著沉甸甸的誠意，江婉無法拒絕，只好張接住。

作勢要去咬的小手，嚇得小丫頭連忙回來，覺有趣咯咯的笑出聲，清脆得像銀鈴一般的笑聲瞬時撒滿了院子外。

“你二哥哥呀，再過兩天，兩天后他們書院就放假了。”江婉一邊趴在書桌上寫寫畫畫，一邊跟珠兒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年后的天氣倒是被江晚猜中了，正月一連晴了好幾日，進二月后就雨不斷，甚至還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雪。果然是倒春寒。

好在眼看著二月快過完了，久違的太又了頭。

趁著難得的太天，江婉沒有去碼頭，留在家里洗洗刷刷準備迎接家里那一大幫人過來了住。

珠兒跟也越發絡了，甚至一連幾天都留在李家過的夜，忙完家務活之后，江婉便搬了小桌子、小板凳出來，帶著珠兒在院子里曬太。

李家在江寧府的落腳地是租賃的一個小院子，論陳設還不如臨江縣城的桂花小院，但勝在面積夠大。

推開院門當中正對著的就是三間正房，左右兩邊各有廂房數間，也不知道是不是哪任租客搭建的，新舊程度不一，最令江婉滿意的是有一個長方形空空的大院子。

這在寸土寸金的府城十分難得，好歹算有個活的地方，不至于覺那麼抑。

即使此時院子里橫七豎八的拉了好幾條繩子，上面晾曬著江婉剛洗出來的床單被子，在燦爛的下招展仿佛萬國旗幟。

但江婉與珠兒所在之，依舊寬松舒適不顯窄。

這一大一小聊著聊著，話題早已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江婉看著下蜷在自己邊的珠兒，仿佛看見一只著肚皮曬太的慵懶小貓。

當即玩心大起，在紙上畫了一個很酷似珠兒的卡通頭像來拿到的面前。

“珠兒快看看，這就是你的畫像，好不好看？”

“好看。”珠兒向來都十分捧場，只不過下一刻便蹙起了小小的眉頭，“可是娘，我沒有尖尖的耳朵呀，我臉上也沒有長長的胡須呀？”

小姑娘指了指畫像，又自己的頭發和腮幫子，歪著頭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真是萌得人一臉。

“你真的要長胡須嗎？我這就給你畫上！”江婉笑著拿著筆，作勢就要給畫胡子。

估計是江婉了戲謔的笑讓珠兒覺到玩笑和捉弄，當即站起來轉著桌子躲避。一個追一個躲，笑得嘻嘻哈哈的。

已經幾天沒見兒面的蔡七爺，來到李家過大敞著的院門，看到的就是這幅歲月靜好的樣子。

他當即停在了門外，有些邁不開腳。

蔡七爺也是窮苦出，而立之年竟然還是一條。好不容易在逃荒中撿下一條命，初到江陵府城外碼頭當苦力時，只有自己不被死這一個念頭。

珠兒娘也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經人起哄，干脆拎著個小包袱就跟他一起過日子。

那時蔡七爺才覺到家立業的溫馨和責任。

夫妻倆齊心合力，像燕子銜泥一樣一點一點的在城外搭起了房子，終于有了一個像樣的家。

那時候他們滿心期盼著珠兒出生，憧憬著一家三口圓圓滿滿。

可是天不遂人愿。

他已經經歷過的人生中，僅有的那一點好都隨著珠兒娘的死，消散得干干凈凈。

這些年他帶著珠兒，既當爹又當娘，一點一點的把孩子拉扯大。只要有兒在，仿佛曾經的那些好日子就不曾消失過一般。

他原以為自己已經做得很好了，可直到此時，看到江婉跟珠兒的互，耳畔流淌著歡聲笑語，才真切地會到，原來自己憧憬的家的好就是這個樣子的呀！

“爹爹！”到底珠兒眼尖，沒多久就發現了在門外站得跟樹樁似的的爹爹。

“慢點，慢點，別摔著！”看著孩子跌跌撞撞的朝他撲過來，帶著后青子溫溫帶著鼓勵的目，蔡七爺只覺得自己的口突然被什麼撓了一下，麻麻的。

“蔡兄弟啊，吃了沒？”江婉對蔡七爺的突然出現一點都不驚訝，到底人家的寶貝兒已經賴在這里好幾天了。

“我跟珠兒正商量著中午吃什麼，家里有面條、餛飩、和煎餃，你選哪樣？”

此時還未過春分，江陵府地界上仍然一片寒冬景象。晝短夜長，大部分人家并沒有一天吃三頓的習慣。

但江婉對此很不習慣，況且珠兒也正在長的時候，每天中午都會準備一些孩子吃的食簡單對付一餐。

現在蔡七爺來了，也沒想弄得多復雜。

“你們選了什麼？”蔡七爺聽到江婉如此隨意的口吻，非但沒有不開心，反而到十分高興，這是沒拿他當外人呢！

“爹爹，爹爹，娘做的煎餃最、最好吃了！”珠兒獻寶一樣，極力向他爹推薦江婉做的煎餃。

之所以愿意留在李家，不僅有江婉哄著玩兒，更重要的原因可能是被這里層出不窮的食給俘獲了，大餃子拿油煎到兩面焦脆，可香了。

說著煎餃想著煎餃，角的口水不爭氣的就流了出來，完全沒有察覺到現場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這一年多的時間江婉早已經習慣了被人娘，而且這些天珠兒跟前跟后，這聲娘也沒。

可當這個‘娘’與‘爹爹’連在一起說，怎麼覺那麼奇怪呢？

不行，往后得讓改口干娘了。

“是嗎？那我也吃煎餃！”蔡七爺的看了下江婉，雖然面不改，但耳朵兒卻不由自主的有些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