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不得常將軍不懷疑自己。

帳下李延平，自己最滿意的徒弟，此刻談起他的娘親兩眼都放著，崇拜之意幾乎快要凝實質。

被李延平描繪得聰慧、賢良的子已經躍然紙上，跟他見過的那個無知村婦是同一個人？

常將軍自己都糊涂了。

好像，似乎，最后那次見面時，那婦人貌似是有些不同，到底不同在哪里常將軍也說不上來，畢竟他從來沒將目過多的投放到的上。

不過，李家后來變得越來越殷實卻是真的。

他收李延平為徒，本意也是不想他在那個家里過得太艱難，但后來他收到的謝師禮卻是日益厚。

算了，此時不是回想這些的時候。

“你是說酒是從酒里提取出來的？”常將軍忙打斷李延平對他娘的吹捧，忙喚了已退守門外的軍醫進來。

“聽沒聽說酒對治傷有好？”

軍醫被問得一臉懵，大將軍這不是跟他開玩笑的樣子啊。

“壯……壯膽？”腦子轉了幾圈，才突嚕了這麼一句出來。

軍營里怕喝酒貽誤戰機，向來酒，但兵卒們卻個個好酒如命，每逢大戰在即，將軍們為鼓舞士氣，條件允許的時候，也會上酒。

只因酒壯慫人膽。

他們軍醫治傷時，偶爾也給酒，要麼那人快不行了，滿足他最后一個心愿；或者傷勢化膿無法救治之后，截肢的時候給喝幾口，好讓傷兵別太害怕。

也不知這算不算治傷的好？

“不是，不是酒。”李延平絞盡腦的回憶娘說過的話，“我娘說了傷最怕染，化了膿回天無力，但從酒里提取出來的濃酒卻最能防染，傷口不化膿愈合就快，咱們兄弟的手腳很多就是這麼保住的！”

祁衍之也在一邊連連點頭，這回只要是從冰原上跟回來的兄弟，大部分傷勢都痊愈了，哪怕幾個斷肢的，也都保住了命。

這在往常是連想都不敢想的事。

軍醫聽了這話卻若有所思。

他不懂什麼染，但傷兵們的傷口若照顧不當，很多都會化膿，傷面積大的一般都沒命活下來，這是事實。

若這次王爺的部下真的如他們所說，當真傷口不化膿，那倒是重大發現！

“能讓我看看酒是啥樣的嗎？或者說怎麼做的？”

李延平無奈的搖了搖頭。

娘給他們帶的酒在過冰原的時候早就消耗一空了，而且完全不夠用。至于做法，他當時本就沒看清，這得問他娘。

“你先退下吧，給傷兵們好好看看。”其實不必大將軍吩咐，軍醫也一早就在這里呆不下去了，應了聲忙不迭的就往傷兵營里跑。

“輕便好攜帶，營養又味的干糧又是怎麼回事？”常將軍接著問李延平，他覺自己與這個徒弟才分開兩個月，卻覺不認識了一般。

無論是酒還是干糧，于行軍打仗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東西！

“干糧啊，這個我知道！”李延平也松了口氣。

師傅盡問些他也不知道的，這回終于問到自己知道的了。

江婉當初做吃的李延平幾乎全程圍觀，邊做他邊吃，每一樣都經他品評過的。

“你娘當真是疼你！”

說到、面、蛋不要錢似的做這個樣子，連祁衍之都沒忍住慨出聲。

“都是好東西，怪不得你們能過來。”常將軍也直點頭，“只是這個本就高了，不宜推廣。”

朝廷里的那幫大臣們，恨不得軍士們不吃不喝還能打勝仗，給點糧草扣扣索索的，哪里舍得下這麼大的本。

但若是軍隊的軍糧都照這個配置，他即使年邁，也有信心一雪前恥，將西夷人趕回大西北再不敢犯邊。

祁衍之對朝廷里的那些紛爭就沒什麼討論的興趣，本來這次重回關邊，一是為保大虞江山，二是替大將軍分憂。朝里明爭暗斗的黨派之爭他毫不在意。

大虞下一任皇帝誰當與他又有什麼關系呢？

他現在好奇的是李延平的娘，到底是個怎樣的心竅玲瓏之人，竟會想出這樣新奇又有用的法子，不僅救下他那麼多兄弟，而且更是他本人的救命恩人！

有機會能見一見最好。

祁衍之提出不隨大將軍一起搬師回朝的時候，常將軍還沉浸在朝之間的紛爭里緒低落，也沒顧得上問一問他要回哪里。

……

小柳樹村里，李延宗、李延睿兄弟倆終于風塵撲撲的趕了回來，可是才到村口，由田趕著的馬車就被攔在了村外。

“采薇？”

在自家村外看到這個人，李延宗明顯一愣。

“李公子救命！”采薇攔停了馬車，一下就撲到李延宗的面前。

“采薇著實傾慕公子人品，真心實意想跟著公子，無論為婢為妾，當牛做馬，采薇毫無怨言！”

這套說詞與當著江婉、江梅的面說的又完全不同，邊說著，邊跪倒在李延宗的腳邊，還試圖手去抱他的大。

李延宗被嚇得連連后退，仿佛看到了洪水猛，毫沒覺到地上子弱萬千的。

“你別過來，你別害我！”

李延宗的腦子只嗡的一下，江梅當日在長樂坊小院當場‘捉’后，怎麼對他的景便全撲天蓋地的回憶起來了。

當時他尚且沒做什麼，若真的跟這個人牽扯不清，還不知道會怎樣生氣！

況且他也看出來了，那些天他娘一直冷眼旁觀，若是當日他真的對采薇做了什麼，估計讓他罪的人就不會只江梅一個。

他是嫌命長了才去得罪娘和娘子嗎？再說采薇是孫啟耀的人，找到家里來又想干什麼？

“你又有什麼毒計？”

采薇被這三連拒拒得臉都白了，好看的眸子頓時黯然無。

爺代的任務沒有完，自知自己沒了活路，這才千萬百計的逃出來想要搭上老實的李延宗，想著就算是到這鄉下給他作個妾也還有翻之日。

“你怎麼能這般無無義？李郎，你都忘了咱們那些同甘共苦，相依為命的日子了嗎？”

“當日你被山賊所虜，是誰不離不棄，拼死也要帶你一起逃離？”

“是，我是想過算計你，但那確實是我不由己，李郎，我又怎麼會害你呢？不也沒嗎？”

漂亮的人、的聲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訴，看得村口一眾路人全都癡呆住了，一時不知是羨慕李延宗好命，能得如此子傾心，上趕著作妾，還是該心酸自己怎麼就遇不上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