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的離開在小柳樹村很快像風一樣吹過就沒了，沒人在意的去向。

江亭長挑了個風和日麗的日子開了宗祠，正兒八經的公布了好幾條族規，這讓那些原本有些浮躁的村民一下老實起來。

品行不端者除族！

才過上幾天好日子，誰又想回到從前？旁人且不說，去年還在村里蹦跶得歡的江德綱一家，被除了族之后就是現的例子。

聽說一開始還在余婆子娘家那邊搭了個窩棚住著，可一家子懶貨，又沒田沒地本活不下去，江茂財狗被村里人抓住后，再次被趕走，如今那一家子已經下落不明。

小柳樹村的日子正日新月異，誰會想不開要步江德綱一家的后塵呢？

況且江亭長已經將大人們的品行，與將來村里孩子們前程的關系都闡述得十分徹了，想著將來大家還有更高層次的未來，就沖著這份希，那也得互相約束，再不敢胡生事的。

族規一出，村里的氣氛頓時清朗。

都沒了花花腸子，作坊的生產效率自然也有所提高，江婉也覺得神清氣爽。

相比小柳樹村的安寧祥和，府城孫啟耀這邊就全然不同了。

打發一個外室對他來說，本是件稀松平常的事，可這回卻是被人著打發的，這對在孫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啟耀爺來說，著實是一件屈辱的事。

更何況這個外室還不安于室，背著他紅杏出墻。

這個消息還是人家拿了綠的紙專程寫信來通知他的，用丟破爛的語氣說讓他把自己的人帶走！

雖然那封信已經早被他化為灰燼了，但他心中那口氣卻總發泄不出來，甚至發展到見不得綠的東西。

剛才有丫鬟給他用翠綠的茶盞上茶，被他嘩啦一聲打翻在地，已經碎得不能再碎了，小丫鬟正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但孫啟耀口依舊氣得起伏不定。

“爺，爺！我剛才看到四爺又進了老爺的書房！”旺來火急火燎的跑走來，心累得很。

這段時間二房的四爺明顯就是在鉆空子啊，自家爺不將這等大事放在心上，天天跟后宅的丫鬟婆子們較什麼勁兒呢！

“哼，在這里大驚小怪。”孫啟耀聞言卻滿臉不屑，“我爹是怎樣的人我還不知道？就憑老四那張臉，他這輩子也別想將我取而代之！”

“不過，我也有段時間沒見到我爹了。”孫啟耀揪了揪自己還禿禿的下，沉了下才道，“廚房弄一道點心來，我過主院去看看。”

孫家在江陵府城家大業大，孫大老爺又多子多福的熱鬧，三房夫人所生的孩子也全都沒分家住在一起。

雕梁畫棟的孫家大宅橫西城的南北兩端，幾乎覆蓋了大半個西城。

孫啟耀的惜春園是三夫人上位之后才分配給他的，距離主屋最近。他拎了個食盒沒一會兒就進了主院，徑直朝書院里去。

守在門外的小廝見到他就笑臉盈盈的上前打招呼，“耀公子來了啊，老爺前兩天還念叨著您在忙些什麼呢！”

這話若是旁人說出來，孫啟耀鐵定要翻臉，他對付個鄉下一家人都連連失手的事，已經不知是誰走了風聲，家里都有風言風語了。

這麼說豈不是明擺著恥笑他嗎？

可這小廝是孫大老爺邊的人，孫啟耀就算是打狗還得看主人，盡管心里憋著一團火，面上還笑嘻嘻。

“新做了點點心，拿來給爹嘗嘗。”

“耀兒來了？快進來吧。”屋里的人已經聽到靜，不必小廝通報，孫大老爺直接點名讓他進去。

孫啟耀了，心里又找補回來一些平衡，只要他爹還看中他就行。

“爹，是我。”

進了屋就見孫大老爺的對面茶幾上還放著沒來得及收走的茶盞，果然老四在這里呆的時間不短！

“我又新找了廚子，您嘗嘗看這手藝如何，咱們江樓也該推出新品了。”孫啟耀一邊說一邊將食盒放到了書案上，并從里面親手端出一碟白梅形狀的糕點來。

“糯可口，甜而不膩，爹您快趁熱嘗嘗！”

不是孫啟耀夸口，白的花瓣、黃的花蕊，翠綠的枝葉在青瓷碟子里恰到好的裝點，宛若一抹鮮活的春，從外形上就已經超出了點心的范疇，果真一下就抓住了孫大老爺的眼球。

“好，嘗嘗，還是耀兒知曉爹的口味啊！”

孫啟耀見孫大老爺老懷大的樣子心中暗喜，目卻在書案上隨瞟。

一摞散放著的賬冊讓他心中一，莫非剛才爹跟老四談的也是生意上的事？

要知道孫家除了江樓外，還有不其他的產業。

他不聲的移了移食盒，想看看到底是哪方面的賬冊。

“嗯，還行。”

孫啟耀的目還沒從賬冊下面著的那一角信紙上收回來，孫大老爺已經嘗過味了。

他忙收回目，“那，那我就讓江樓里上水牌了。”

若是擱在往常，孫啟耀怎麼都得在孫大老爺這里磨蹭些時候才出去，讓那些兄弟們好好嫉妒嫉妒，但這會兒他的心里極了，連最后臉上掛的笑容都實在有些勉強，幾乎是從主院書屋逃離出來的。

“旺來，旺來！”

才回到惜春院，他就迫不及待的大喊起來。

“爺？”

“想不到老四那只癩蛤蟆還真的要上天！”孫啟耀撞開書房的門氣得咬牙切齒。

“我剛才去看了，那老不死的果然了重要的差事給他！”

“爺別急，或許事不是您想的那樣呢？”旺來被自家爺這沒頭沒腦的話也嚇得心里一個咯噔，“您到底看到了啥？”

“信，京里大人來的信！”

“薛濤箋寫的，我絕對不會看錯。”以前孫啟耀還小的時候，有一次誤闖了孫大老爺的書房，就翻出了這種紙寫的信，被狠狠的教訓過，還讓他不許出外說，故而記憶非常深刻。

“老四是什麼時候跟老不死的走這麼近了的？竟然會將這麼重要的事給他辦？”孫啟耀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急。

“爺可看清是何事？”旺來早已經習慣了自家爺見風就是雨的咋呼勁兒，可憑一張紙能說明什麼呢？

“何事？”孫啟耀貌似到了此時才回過神來一般，突然蹙起了眉，“旺來，你知道十三年前有何舊案嗎？”

“我只看到紙上一角，‘十三年舊案重提’你說會是什麼舊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