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做出這個決定是經過多方面考慮的。

買一艘船的價格大概五百多兩銀子，目前完全支付得起，并不需要與人分攤經濟本。

再說跟碼頭上的人集并不深，唯一能夠信任的也只有蔡七爺。

目前來說，一方出錢一方出力，大家也算互惠互利。

但將來的事誰都不好說。合伙做生意鬧出矛盾是很正常的事，若經濟糾葛太深切割的時候傷筋骨難免不會撕破臉皮。

那就太難看了，與其這樣，還不如一開始的時候就劃分好界限，大家安守本分各盡其職，不越雷池一步，即便有分道揚鑣的那一天，也能做到好聚好散。

“好！”

對于江婉的提議，正捉襟見肘的蔡七爺也沒有意見，大家幾乎是一拍即合。

“買船的事我不懂，就算我去看了也看不懂，就不跟著摻和了你們做主就好。”

“蔡兄弟，這事兒還要勞煩你帶著我家老大好好學習。”

江婉既然一早就打定了主意要鍛煉李延宗，自然放手也十分干脆，不過轉頭還是對一直跟著自己的周錚道：“小周你也一起去看看吧。”

自從將周錚帶到府城，江婉就是拿他當管家培養的，家里的一應事務全都沒有瞞著他。

“好的，嬸兒。”周錚應對得也不卑不，覺并沒有不適應。

不得不說，江婉覺得自己的這個決定十分明智。

雖然周錚的年紀不大，也不會過多的人世故，但他聰慧好學，又經歷生死，有從與火中歷練出來的淡然，帶著軍人的雷厲風行和令行止，備了大多數人都沒法擁有的獨特氣質。

相信不久之后，他對李家管家之位，就能應對得綽綽有余了。

與蔡七爺商量好之后，江婉當即就在碼頭蔡七爺的碼頭值房里草擬合約。

將一切商談的容用白紙黑字落到紙上，這是江婉從前世帶來的習慣。

蔡七爺在一旁等著，他已經有意的控制自己的目了，但是兩只眼睛仿佛有自己的想法，時不時就落到書案那只握著筆的纖纖素手上。

其實那只手帶著勤勞的痕跡，略顯糙，但其沉穩的模樣帶著義無反顧的自信，總有種讓人移不開眼的魅力。

那手此刻就落在他的書案上，仿佛他那張陳舊的書案都跟著增添彩了。

看著塌塌的筆在的手下溫爽乖巧的很，輕松寫意的行走過后，雪白的紙上留下點點墨梅綻開。

蔡七爺無法關心合約上都寫了些什麼，此時他只覺得江大姐寫字的模樣就煞是好看。

想什麼呢！

蔡七爺的失態只一剎那，他很快就自己回過神來。

心里所有的悸和旖旎很快全部收斂得干干凈凈。

自己現在無長，邊只有拖累，此時心的這點心思對江大姐本就是一種！

蔡七爺早過了頭小伙子竇初開之際，不管不顧的莽撞時期，他強迫自己正襟危坐，將目收了回去。

等著吧！等自己開辟出一番天地……

蔡七爺的晦心思江婉全然不知，將合約寫好后又拿給他過目。

“親兄弟明算賬。蔡兄弟，雖然咱們兩家也不算什麼外人了，但是這生意合作歸合作，牽扯到不的人，沒有規矩不方圓，有什麼話事先一定要說清楚。”

“我也沒做過跑船販貨的生意，就寫了這些，你看看哪里還有出，不合適的一定要說出來，千萬別委屈著自己。”

“現在就遷就的事，往后大家心里生了嫌隙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蔡七爺本就是仔細負責的人，收起心中雜念后也很認同的點了點頭。

他接過江婉草擬的條約，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

值房里一時變得極為安靜，李、蔡兩家合伙的第一支商隊就在繁忙而擁的府城碼頭上誕生了。

以至于很多年后蔡七爺回憶起當日的景，既慨又憾。

……

后事暫且不提，就眼下來說，蔡七爺的確是一個買船的行家里手。

第二天，南方客商的那艘舊船就拴在了碼頭上。

那是一艘平底、方頭、方艄的船，特別適合在水淺多沙灘的航道上航行，故而被命名沙船。

這種船最大的特點就是，船寬穩定大，多桅多帆、吃水淺、阻力小，快航好。

嘉裕江上來往船只多如過江之鯽，各種船型更是五花八門，沙船混跡其中也算佼佼者。

更難得的是南方客商的這艘舊船還非常新，去年剛返回船塢保養過，涂好桐油后才剛下水，作價四百五十兩銀子，比預計的還要便宜。

“娘，咱們這回可撿著寶了！”李延宗從船上跳下來時喜形于，樂得手舞足蹈的。

“對這船是不錯的。”江晚倒也不吝夸獎，只是話頭一轉又對李延宗道：“貨源是蔡七爺找的，砍價也是蔡七爺去砍的，若有下回你也能撿到這樣的寶嗎？”

“嘿嘿~”李延宗聞言不好意思的撓撓自己的后腦勺，“平叔厲害！當時我的確沒想過這麼便宜就能拿下。”

江婉見他的態度穩重起來，才接著又道：“你為了這次買船也做了很多的準備，專門去打聽了船市的行、跟人家學過辨認木材的好壞。”

“到底是第一次與船打道，最起碼別人也騙不了你了，這已經是不小的進步！”

“那是。”李延宗自信的了脯，整個人又重新高興起來。

“好了，去上你平叔，還有碼頭上的兄弟，今日難得買了好船，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讓大家晚上去醉云樓聚一聚。”

跟將來的同事打一片，是李延宗的第一堂必修課。

江婉帶著周錚回城，一路上仔細打聽整個買船的過程。

比起剛才跟李延宗所說的三言兩語，到周錚這里就了詳細的匯報。

作為家里總攬全局的大家長，雖然不必做到事必親躬，但必須心里有數。

一連數日，李延宗都泡在碼頭，為即將出行的第一趟生意做準備。

雖然他是從來沒有上過船的新手，但好在船又大又穩，幾天之后已經完全適應下來，而且蔡七爺推薦的兄弟們個個都是好手，不僅人壯力氣大，且大多有做船工的經驗，十分靠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