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糧?
江婉將驚疑的目轉移到周錚的臉上。
這話可不能說。
江陵府于大虞腹地,此時既無憂、也無外患,無緣無故囤積這麼多軍糧干啥,難不有人要造反?
皇權之下這個念頭那可是連想都不要想!
“或許是你看錯了?”
“不可能!”周錚的面孔突然變得凝重起來,“我在軍中呆了快十年,不可能連軍糧都認錯。”
“嬸子,您看到那麻包上的記號沒,那是軍中獨有的標記。”
“如果我所記不錯的話,這些軍糧正是去年驅逐西夷大戰中,本應該送到戰場的!”
聽周錚這麼一說,江婉的神也復雜起來。
“就算是軍糧,也有可能是過期的陳糧,不一定就是去年的吧?”江婉仍然心存僥幸。
誰不想過歲月靜好的日子,況且老三現在已經跟常大將軍去了京城,如不出意外,將來穩妥妥是一個武將。
“嬸子,你看到上面那個申字了嗎?那正是去年的年號!”周錚的語氣越發篤定,讓江婉的心也跟著沉了下來,連李延宗帶回酒的喜悅都已經然無存了。
去年的驅逐西夷大戰戰況,江婉前前后后都打聽得清清楚楚了,畢竟事關李延平。
只是了解得越清楚,江婉就越發心驚膽。
雖然事后整場戰役以勝利而宣告終結,但其中的曲折和艱辛讓江婉這個局外人事后聽著都后怕不已。
對于古代冷兵時代的戰爭,江婉的認知不多,記得最牢的一句語就是:兵馬未,糧草先行。
可偏偏在這場戰役中,糧草就曾出過問題,讓大將軍帶領的十萬朝廷銳陷邊境,進退不得,曾一度在戰局中失利,差點就全軍覆沒。
李延平年前風塵仆仆的回家,正是被常將軍委以重任去送信的。
幸得另一位將軍與之聲東擊西,并出其不意的直搗了西夷人的老巢,這才解了大軍的危難,最終一舉奪得勝利。
這場在史書上只會留下寥寥數句的戰爭,背后卻關乎著十多萬人的生死。
更是李延平與兄弟們浴戰,在茫茫冰原生死掙扎,才取得的最終果。
江婉當初打聽這件事時對,對負責糧草的員簡直深惡痛絕!
但心還是不由自主的給安上了眾多開之詞。比如無能,比如國庫空虛。
畢竟如此盛大的戰事涉及到江山社稷安危,涉及到老百姓財產命,一直對外的當口,就算是喪心病狂的貪腐之輩,也應該不會如此兒戲。
可如果周錚的判斷是真的,這其中意味著什麼已經不言而喻。
一想到當初大軍彈盡糧絕,在邊境苦苦掙扎的人群中有李延平;再想到要不是糧草不濟,李延平也不至于千里奔襲,于雪原中差點喪命,江婉只覺得怒火中燒。
拋開民族大義、家國懷不說,那這中飽私囊、幾乎葬送十萬大軍的背后之人,等同于投敵叛國的大罪人呀。
“可是這些原本應該運往邊境的軍糧,為什麼大戰之后會出現在這里呢?”周錚沒有江婉想得多,此時滿臉都是疑。
為什麼?當然是因為有人想要牟利呀。
至于是誰,估計一般人就查不出來了。
“要不看看這些糧食都去了哪里?”盡管江婉知道這并不是一件自己能手的事,但仍然忍不住好奇。
若這一切真的如推斷一般,那這個大虞朝已經爛到了骨子里,往后還真的能過太平日子嗎?
江婉對此憂心忡忡。
“好,我去看看!”
“喂,你小心著些,若真是軍糧,肯定防范得。”眼見周崢大搖大擺的就要走過去,江婉一把拉住了他,“千萬別讓人看出來你的用意。”
“知道了嬸兒。”好在周錚的反應也很快,一下就明白了江婉的意思。
“江大姐,聽說酒樓里出了點事?竇家酒坊的話事人我也算認識,要不要去幫著說和說和?”江婉目送周錚離開,人還沒回過神來,就見蔡七爺已經下船過來了。
“蔡兄弟!這趟辛苦你了。”江婉忙打起神。
“竇家酒坊的事已經解決了,這事竇家的管事也無能為力,就不必為難人家了。”
說起這次的事,竇家夾雜期間也應該是左右為難。
江婉專程去了一趟竇家酒坊,還沒等興師問罪,人家管事就直接將違約賠償拿了出來,還能說什麼?
“還是孫啟耀那孫子使的壞?”蔡七爺的臉上,有毫不掩飾的怒閃過,“是他就不難對付,這事你給我。”
邊說著邊作勢就要去找人理論的樣子。
江婉不得不攔住他,“目前咱們無憑無據,還真不能把他怎麼樣。”
“有你們送回來的這一船酒,眼下也解了燃眉之急,好在蔡兄弟你想得周到!”
這句夸獎江婉說得真心實意。
在的印象中,蔡七爺仗義豪爽,想不到也能有如此細致微的時候。
“也……也沒有。”得到江婉的夸獎,蔡七爺一個獷的漢子竟然臉紅了,對孫啟耀的怒氣也淡了很多。
“可是總從通途縣運送酒水,往來需要時間,還有這本也不劃算啊?”
“不用一直這樣,我已經在想辦法了。”
“這里的事有我家老大跟著,你快回去休息吧,珠兒在我家你放心,等你休息好了去看。”雖然此次出行,自家的船并沒有去太遠的地方,但短短數日他們收購了一整船的地瓜,回了趟小柳樹村,再從通途縣買酒回來,行程還是十分張的。
若沒有蔡七爺這個碼頭百事通領頭,此行絕對不可能如此順遂。
“對了,晚上來醉云樓吃飯,我讓萬師傅整幾道好菜。”想著蔡七爺孤家寡人,回去之后多半也是冷鍋冷灶,正好船上的兄弟們也都辛苦了一趟,第一次出行功,總值得慶賀一下。
江婉干脆一并邀請了。
既出于激,也表示親近。
如今珠兒在自家已有安營扎寨的趨勢,家里的幾個人也將視為親妹妹般看待。
可江婉這樣隨口的一句話,落到蔡七爺的耳中確別有一番意味。
他從中聽到了久違的關切,態度隨意得就像長相廝守的家人。
一想到‘長相廝守’這個詞,蔡七爺明明一個鐵塔般的魁梧漢子,竟莫名的有些心跳加速、面紅耳赤。
“好!”
點頭答應后,他幾乎逃也似的離開,生怕被江婉看出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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