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梅乘坐的是自家的馬車,出城到酒坊工地滿打滿算也就半個時辰的路程,按說應該用不了這麼久。
不過作為督造人,在工地上停留久一點其實也很正常,趙蕓娘只微微驚訝了一下,“估計是大嫂見天氣熱,又帶著瑜哥兒,想必再過會兒日頭沒那麼烈之后就會回來了。”
若放在往日江婉也沒什麼多慮的。
哪怕自家的酒坊建在城郊,那里也靠著人來人往的大路,又是青天白日的,為非作歹之人應該也沒那麼大的膽子。
只是突然就想到竇家坤一臉熱汗的跑來找自己的樣子,再加上孫啟耀那不大按牌理出牌的腦子。
江婉突然就沒那麼自信了,總覺心揣揣。
“娘,咱家的冰墻是不是要啟用了?這幾日已有不客人嚷嚷著嫌熱。”趙蕓娘不知江婉心中所想,提到自家的冰,臉上不由自主的帶了幾分小驕傲。
“我相信等咱家的冰飲一上市,江樓就要坐不住了!”
“比酒水比不過咱家,然后酒樓的生意再比不過咱家,他們府城第一樓的名號是不是要易主了呀?”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趙蕓娘的一句‘江樓就要坐不住了’,讓江婉沒來由的在六月天打了個冷。
要知道孫啟耀并不能代表整個江樓!
“就怕江樓坐不住狗急跳墻!這些日子你可要提防著些。進店的每位客人都要留意,別是江樓派過來使壞的人。”
“最主要是后廚,以及每日采購的食材,一定要保持新鮮。”
“娘,這些我早有安排,怎麼也不能步了上任東家的后塵啊!”趙蕓娘沖江婉安的笑了笑,“經過上次斷酒的事后,大家都知道了江樓的險,樓里上上下下所有人全都提高了警惕,誰都怕砸了自己的飯碗,而且這塊兒我也是一日三提,不會放過一蛛馬跡的,你就放心吧。”
江婉點了點頭,對趙蕓娘的能力還是很放心的。
自李家自己開了醉云樓,孫啟耀不是沒有小作,醉云樓的后廚就曾有被他收買過的人,想竊取方。
不過經過幾個月的磨合,有異心的早已被剔除出去,一心干活的也被這里的人工錢收服,如今醉云樓上下已經團結得鐵板一塊,孫啟耀想在醉云樓下手,那得手的可能注定不大,相信這一點他自己也心里有數。
那最能令自家傷筋骨的,也就只能是城外正在建造的酒坊了。
不過趙蕓娘分析的也不無道理,江梅延時未歸也不見得就是出了什麼事兒。
更何況此時酒坊并沒有完工投產,孫啟耀若此時派人大肆破壞,大不了推倒重建,給自家造的損失并沒多大。
這麼一想,江婉的心又安寧了幾分。
“說起來我也有幾日沒有去酒坊了,吃了飯就去看看,正好接了你大嫂他們一起回來。”
“也好。”
趙蕓娘二話沒說,忙上后廚準備了江婉吃的飯菜,直接端到的值房來,婆媳倆簡單的吃了一頓工作餐。
江婉臨出門前,還專程去二樓包房里向陶老先生告了辭,畢竟客人是請來的,要走也得做個代。
進門就見了一老一,吃的十分歡喜。
特別是陶老先生捧了一壇逍遙游酒,已喝得臉上微醺。
“江娘子,你這主人做的忒不地道!”一見到江婉,陶老先生就滿腹怨言。
“客人上門喝酒哪能不讓人喝盡興的啊?不肖你請客,我們自己付銀子!”
“你這醉云樓哪里都好,就是這酒限量,實在令人無法痛快。”
很不爽的板著一張臉。
要不是江婉見識過他變臉的功夫,都要誤以為他這是要掀桌子的前奏。
“陶老先生,您這頂大帽子扣得我著實冤枉!”
“咱們樓里一般的酒并不限量啊,逍遙游只給一壇那實屬不得已。”
“這酒你也嘗了吧?勁兒特大,您得慢著點喝別太猛,不然一不小心就會酩酊大醉,到時候遭罪的可是您自己呀。”
“對!夠勁!可你管這也一壇?”陶老先生晃了晃手里已經見了底的酒壇,搖晃著腦袋十分不滿,“別的那都酒嗎?”
說完便將手里捧著那個空壇子遞給江婉,然后直勾勾、氣鼓鼓地盯著他,像討要糖果的小孩。
想不到平時嚴肅刻板的老頭也有如此可的時候,江婉覺得他即便沒醉也差不多了。
“陶老爺子,今日就只這一壇,任您怎麼說都不能再多了”眼見著老頭子蹙起眉頭就要不依,江婉趕哄道:“不過若您的確海量,回去之后確實不醉,那明天可以再喝一壇!”
江婉也不得不像安孩子一樣的安陶老先生。
沒辦法,酒坊還沒有建,逍遙游酒目前還無法量產,不得不限量供應。
不過這只是原因之一,江婉更擔心的是另外的事。
逍遙游酒是蒸餾酒,哪怕取酒的時候刻意降低了度數,但仍然遠比釀造酒的度數要高,特別是添加了蜂的那種,減了的辛辣味,很容易讓人不知不覺就喝多了。
沒有經過高度烈酒荼毒過的胃本不了,有損客人的健康不說,只喝酒上頭耍酒瘋的形,江婉想想都頭疼不已。
陶老爺子能覺到江婉態度的堅決,知道再無商量的余地,氣鼓鼓的嘟著嘟囔了幾下,不知是不是想著‘明天還有’這個所以其實。雖然心不甘不愿的,但到底是老老實實端起桌上另外的普通酒水。
“小高子,你照顧著點陶老先生,雖然普通酒水比不得逍遙游酒的勁道,但喝多了也醉人呢。”
江婉代好后,苦笑著搖了搖頭下樓。
李家自打進了江陵府城后,因生意鋪排開來專程置辦了兩輛馬車。
一輛放在聞香閣,經常有宅貴婦需要送貨上門;另一輛則放在醉云樓,負責食材的采買。
如今這兩輛馬車,一輛被李延宗駕出去聯系酒商準備酒水,正籌備貨船起航的事;另一輛則拉江梅去了酒坊。
江婉便雇了酒樓外停放的一輛攬客的馬車,想了想又回頭進酒樓,上了六子和村里一同出來的另外一位富貴的,健力壯的年輕人。
小心駛得萬年船,盡管覺得江梅可能只是有事耽擱了,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多帶了兩個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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