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子懊惱到了極點。

其實當初江婉在醉云樓與他和陶先生告辭出門后不久，他就聽到外面有人跟了上去的靜。

其實也不是他要有意瞞，而是當時醉云樓外人來人往的，他也不能確定那些人跟蹤的就是江婉。

在他想來，李家不過是一個小有家資的小門小戶，即便是有人跟蹤，也應該不會做出太出格的事。

等他和陶先生遇到主子，說起孫家的事兒后他也沒想到這一茬。

直到后來有人來報江婉失蹤，他才期期艾艾的將中午發生的事說了出來，主子迅速的盤問了孫家人的向，這才堪堪來得及趕到現場救人。

……

“就是主子這背，也太多災多難了，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祁英嘖嘖兩聲，最后還是沒忍住勸道：“主子，雖然沒傷著筋骨，好歹還是先上點藥包扎一下吧？”

祁將軍趴在床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手里的紙上。

上面全是最新收到的報，這幾天他藏了行跡，果然那些人就忍不住了。

“出去，全都出去。”

收到的消息全超出自己的意料之外，祁將軍正心煩，只聽到屋里的人聲一個比一個聒噪，將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是。”祁英本想再勸，但被祁方拉住立即乖覺的應退開。

只是出了房門他仍然不解，“王爺上舊傷才愈又添新傷，大家怎麼不勸他好好裹傷呢？”

祁方這個冷心冷肺的人如此也就罷了，可陶先生不同啊。

“唉，爺怕是做夢都沒料到，孫家人竟然會如此膽大妄為，竟然背地里與手幫有勾結！”陶老先生嘆了口氣，連背都佝僂了幾分。

這個結果其實對他來說也并不輕松。

世人都說天家無親。

想想自家主子這些年過得也太不容易了。

先帝爺在時，他年紀尚本沒想過幾天福，后來落到同父異母的兄弟手中也從來不重視，當今圣上奪位時太過狠戾，若不是顧及史書上留下惡名，對這個年紀最小、且沒有威脅的兄弟，說不定都容忍不下。

主子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沒人比他更清楚。

那時候尚且年的主子無依無靠，邊只跟了他和孫長貴住在急需修繕的空宅中。

多個黑夜，主仆三人畏在墻角，細數著大街上巡邏士兵又重又急的腳步聲，睜眼到天明。

生怕一合上眼，那兩扇擺設一樣的大門就會被人撞開，三個人的腦袋就為菜市口滾滾人頭中的一顆。

主子對陪他熬過那段時間的舊仆從一直深意重，他跟孫長貴兩人雖名為仆從，實則主子視他們為尊長。

他自己是這一輩子無兒無，不想離開主子的邊。

自孫長貴流出落葉歸的心思，主子竟放心的將自家的家底全都由他打理。

若是這樣的倚重仍然只能換得背叛，陶老先生能理解主子此時的心煩意。

“別多想，從那日的場面來看，孫家的老四只是個買兇殺人，不見得整個孫家與手幫就有什麼瓜葛。”原本退出去的陶老先生，想了想又推門走了進去。

“但愿吧。”床上的人終于看完了手里的信滿臉疲憊，胡一團后遞給他，“燒了吧。”

“先生，若此事孫家真有摻和，別怪我不留面！”

“不管這背后這人是誰，只因他曾白白犧牲我大虞數萬錚錚男兒，就勢必要債償！”

主子的聲音不高，語速也不快，但說這話時臉上的神卻令陶先生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

到底主子已經長大人，而且又經過與火的洗禮，了大虞朝戰無不勝的守護神，早不再是當初那個嚇得不敢閉眼睡覺的小孩。

“應該的，應該的！”

陶先生的心里不由得暗自祈禱，只希孫長貴多長點腦子，拎得清是非，千萬別被富貴蒙住雙眼，做出無法挽回的事來。

畢竟大家共過患難一場，是一起從那些不堪回首的歲月中走過來的人。

“主子，李家大哥送藥來了！”

屋里的對話剛短暫的停歇，窗外就傳來了祁英的聲音。

“快請！”陶先生剛想出言阻止，就聽得主子發了話。

……

李延宗拿著傷藥來到正房，當即被屋的熱弄得不知所措。

“李家大哥有心了，快請進，快請進，要不是有你尋來傷藥，我家將軍的傷還不知道要怎麼辦呢！”

“還好有小哥，就等小哥的藥來了！”

祁將軍的侍衛和隨從你一言我一語的，讓李延宗有些不著頭腦，他不確定的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藥瓶，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拿的是什麼靈丹妙藥一般。

“就，普通的傷藥，我來給祁將軍敷上？”

“有勞，有勞！”

祁英邊說著邊了脖子，迅速將床前的位置讓了出來。

開玩笑！

自從了傷回來，自家主子就對傷口不理不睬。

雖然傷勢并沒多嚴重，但也不能這樣放任不管啊！可是自家將軍冷冰冰的子，生人勿近，誰給上藥也得有膽量敢上手啊。

難得聽到‘傷藥’二字還讓李延宗進門，不管怎麼說總得試試不是？

“應該的。”李延宗聞言舒了口氣。

原來是想讓自己幫著上藥。

“祁將軍是為了救我娘的傷，我們一家激不盡，有事只管吩咐。”何況只是簡單的上藥。

李延宗為人老實忠厚，本沒察覺到屋里的人打什麼機鋒，“對了，祁將軍，我娘剛才終于醒過來了！”

他邊說著話邊直接手。

“這都是戰場上的傷？”只是當他看到那猙獰的后背，沒忍住倒吸一口涼氣。

滿背都是新舊錯的疤痕，心底不由得肅然起敬。

“都是些陳年舊傷，倒也無礙，要不還是我自己來吧。”祁將軍在李延宗的面前特別好說話，不僅配合著上藥，甚至還想親自手。

“我來我來，就是我手腳的，還請祁將軍多擔待！”

李延宗一時心緒不寧，從祁將軍上的傷想到了自家老三，上回就是他立了大功，給家里掙來十多位護衛。

老三的家書向來報喜不報憂，也不知他上落下多傷疤。

看來以后自己這個大哥還要更努力一些，那危險的軍功能不掙還是別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