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的確要去做思想工作。

而且不只做一個人的思想工作，做的還是一家人的思想工作。

家和萬事興，一家人的力氣往一使，工作才能順心如意。

整整一個車隊停在廣聚樓門前，陣勢頗大。要不是廣聚樓門前地多，這些馬車還真沒停去。

馬車一停在廣聚樓門前，伍金良就在樓上瞧見了。

他看見沈清有些納悶，菖是月初才進的，鮮菇前幾天才補了一批。

照理說，沈清現在不該來找他，突然帶著一整個車隊來，這是要干啥？

沈清時間不多，也就開門見山了。

“伍叔，這回我去州府賣菇，想帶上春柳一塊兒去。”

去州府賣菇，為啥要帶上春柳去？

伍金良想起胡廣平前陣子找的幾個廚子，也就明白了。

沈清主賣食材香料，這兩樣東西說好賣好賣，說難賣也難賣。

沈清的策略是，直接用事實說話，味的菜品擺在人面前，只要想掙錢的人，都不可能和銀子過不去！

他還從胡廣平里聽到個新鮮詞，跑業務。

沈清想帶著春柳跑業務去！

跑業務累嗎？當然累，不然也不會去了幾個大男人都不愿意干！

可跑業務鍛煉人嗎？那也是真的鍛煉人。

“你容我想想。”

“伍叔，您覺得現在廣聚樓這個況，春柳待在這里真的會比跑業務強？”沈清早就想好說辭。

父母之子，則為之計深遠。

春柳自喪母，伍金良為了照顧，至今沒有再娶。

可見伍金良對春柳之疼，沈清看在眼里，只能心中慨，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伍金良愣了一下，沈清的話問到了他心坎兒里。

春柳沒有兄弟姐妹，他不可能照顧閨一輩子。之前他是打算在自己離世之前，把兒托付給好人家，再給培養習得安立命的手藝，自己也就能放心去見九泉底下的亡妻。

給閨看中的人不靠譜，廣聚樓也沒自己想象的那般好。

趙誠那小子出走后，春柳日漸消沉。樓里人議論紛紛，趙誠即便離家出走，也不愿意給他伍金良當婿。

他是掌柜沒錯，卻不能捂著底下人的，不讓他們說閑話。

要是換做以前，他絕不會舍得閨吃這份苦，可現在……

“罷了罷了，你去問本人吧。若是自己愿意，就跟你一起去吧！”伍金良坐在椅子上，雙手撐著大，長長嘆了口氣。

沈清微微一笑，伍金良這一關算是過了。

咚的一聲——

廣聚樓后廚，厚實的斬骨刀狠狠嵌進菜板里。

一個伙計驟然變，再也不敢嬉皮笑臉，腳底抹油似地溜了。

只是臨走之前，里還不干不凈，說著什麼破鞋。

“多傲呢！整個廣聚樓誰不知你倒趙管事，趙管事都不稀罕。要不是掌柜的閨，誰愿意搭理你！”

沈清從外頭走進來，剛好聽到這話，笑瞇瞇地問道：“破鞋說誰呢？”

“破鞋當然說的就是春……”伙計沒發現是沈清，回過神來臉上立即掛上笑容，“沈姑娘，我們這都自己人胡鬧呢！沈姑娘怎麼來了后廚？我知道了，是來找春柳那丫頭的吧，就在里頭，沈姑娘快去吧！”

沈清也不生氣，臉不變地同他道了謝，“多謝破鞋，那我找春柳去了。”

“你！”伙計發現自己被沈清繞了進去，頓時臉鐵青。

沈清挑了挑眉，“這就生氣了？我也同你胡鬧呢，怎麼這麼開不得玩笑？”

“沒、沒生氣。”沈清幾次來這里的排場，哪里是他得罪得起的人，伙計只能生生憋了下去，“沈姑娘真會開玩笑！”

“我不信，你笑一個給我瞧瞧。”

沈清執意要看伙計笑，伙計只能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走進廚房，春柳正在那拿幾塊大骨出氣，剁著大骨的表像要殺人。

沈清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心想不愧是打小練出來的本事，隨便剁都能剁得那麼好看。

等大骨剁完了，春柳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沈清這才問道：“一個伙計而已，那麼囂張，不讓你爹收拾他們？”

“算了吧，我爹他自己本來就不容易。酒樓又不是他開的，沒必要用這種破事煩他。”春柳悶聲說道。

瞧瞧，多懂事的孩子。

沈清嘆了口氣，“那你打算怎麼辦？就讓他們這麼議論著？”

春柳愣了一下，在后廚干活，本來就有些人不服氣。一個姑娘家，憑什麼在廣聚樓掌勺？

趙誠走了之后，說三道四的更有的是，今天都鬧到面前來了。何嘗不知道不該這麼下去，可除了拿斬骨刀嚇嚇他們，還能有啥法子？

沈清盯著春柳看了一會兒，忽然問道：“春柳，你有沒想過離開廣聚樓？”

“離開廣聚樓？”春柳手中斬骨刀微頓，“你是想讓我去給你跑業務去？”

春柳脾氣沖了些卻不傻，能在廣聚樓當廚子，也不是全仗著掌柜閨的份。

從小開始，寒冬酷暑，汗水澆灌，除了努力還有天賦和聰穎，才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著小廝離開的背影，沈清知道自己離功說服春柳又進了一步。

這姑娘子沖，但也真因為此，也是個中人。更難能可貴的是，即便不喜歡自己這個“敵”，也沒有表現出多大的惡意，反倒幫了自己許多回。

既然如此，沈清不介意幫解開心結，如果春柳是個可塑之材，就推一把，助早日走出霾。

若還沉溺其中，那也就只能說明兩人沒有緣份了。

“春柳。”沈清抬眸注視對方，正說道，“其實你有沒想過……”

里正和胡廣平在門口等了半晌，最終只看見沈清獨自一人從廣聚樓出來。

怎麼就沈清一個？難道說，廣聚樓這位心智堅定，就連沈清都沒忽悠？

“不是啥大事，這不還有廣平嗎？廣平做菜也不差，差不多就行了！”

“鄭老，什麼我做菜也不差？我一出手，那必定是手到擒來好嗎？”胡廣平反駁。

里正里說著是，又小心翼翼看向沈清。這丫頭向來無往不利，這次沒忽悠人別因此消沉才是！

“清清，我看時間也不早了，要不咱們……”

沈清坐在車里閉目養神，卻沖里正搖了搖頭，“等一炷香時間，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