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映跺腳，一文錢買三個燒餅，兩文錢才買一個包子，典型的貴族食品，到了東月刻薄的裏，怎麼就了吃不好，還了相？

「葉公子，去貴府，請帶路。小茶，來，我給你汗，我們走吧。」

仿若什麼也沒聽見，東月抬起袖子，去小茶額頭上的汗珠兒，葉映氣結，難道你沒去過葉家嗎？還我帶路，我是你的小廝嗎？

氣歸氣，還是默默走在前面，跟東月吵架，便是千斤巨石打到了棉花堆里，不管你多生氣，他不想理你，天老爺來了也沒用。

這兩個男人真是稚，一個愣頭青，一個小心眼，白小茶暗暗搖頭，幫理不幫親，不能因為東月是自己的夫君，就說他是對的。

站隊，不偏心，全看臉，自家夫君這值，妥妥在葉映之上，那就委屈一下葉大公子好了。

白小茶挽著東月的胳膊，跟在葉映的後，走出幽靜小巷，穿過繁華老街，直奔葉府。

葉府里，藍馨一早聽丫鬟回話兒，說東月大夫答應下午來瞧病，便在廂房來回走著，既忐忑又期待。

「夫人，您喝茶，大夫下午才來，您該坐下來，先好好休息。」丫鬟端上茶碗，安藍馨道。

藍馨知理，卻無法控制心中煩，這病說病是病，說不是病，確也無葯可醫。

藍馨娘家是讀書人，父親在地方做著小，雖權勢不大，好歹食無憂，小時候，也進過學堂，讀過一些書。

那時候心中所憧憬過的夫君，高大威武，有男子氣概，氣宇軒昂，能做大事，不喜歡文弱的讀書人，便如父親，膽小甚微，看人臉，活得太累。

遇到葉超元那一年，藍馨二十五，已是家中老姑娘，沒有可心的夫君，不肯嫁。

葉超元是個生意人，聲如洪鐘，果敢氣派，雖已四十有餘，卻仍高大威武，不失男子漢的意氣風發。

就這麼嫁了，做小也願意，娘親哭，父親勸娘親：「隨了吧，眼看韶華已逝，總比孤苦終老要好。」

忐忑進門，喚正房蘇巧巧一聲「姐姐」，這姐姐不是個溫婉子的人，不與親近，但也不難為，同是人，各懂各的心思，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

過了幾天舒心日子，老爺寵著，下人敬著，雖是偏室，也沒覺委屈。

可沒出一年，祝心蘭進門，比年輕，比漂亮，比會撒。

老爺那有限的寵，又分了一半給祝心蘭，來這裏，便沒那麼頻繁。

於葉超元而言，多納一房小妾，只圖一個新鮮，對藍馨來說，第一次上一個男人，便想從一而終，與他長相廝守。

葉超元給的是綢緞與首飾，給葉超元的，卻是天長地久的。

就這樣變得鬱鬱寡歡，直到家中上了年級的洗婆子看不下去，提醒：「馨夫人，您進門這麼久，該有個孩子了。」

孩子？！藍馨恍然而悟，如果能有一個與老爺生的孩子，不但能留住老爺的人，也不會如此寂寞。

從那時起，藍馨便喝葯，想盡一切辦法，希這肚子爭氣些。

而對面住著的祝心蘭，時不時冷嘲熱諷，進門一年，片草不生，該不會，是個不會下蛋的母吧？

藍馨氣，又不敢當著祝心蘭的面兒發作，老爺最不喜宅爭風吃醋，正房也曾撂下話兒，誰敢因嫉妒生恨，家犬不寧，立刻休掉，逐出門去。

躲在房中暗自垂淚，隨手畫些凄清的小人兒解悶，不想有一日風大，畫了小人的紙片兒飛出去，好巧不巧地被祝心蘭撿到。

跑到老爺和正房那兒去鬧，說藍馨畫小人咒，藍馨生不出孩子，也不想讓為葉家開枝散葉。

藍馨百口莫辯，此事後來被老爺和蘇巧巧了下來，雖未追責，藍馨總覺得，祝心蘭懷恨在心，伺機報復。

心中一慌，便覺得不爽利，聽說新來槐樹鎮的東月大夫，正直又醫高超，藍馨便想讓他瞧瞧，自己這子不爽利，莫不是吃了不幹凈的東西？

祝心蘭那個人心狠手辣，什麼事做不出，真要是神不知鬼不覺地給下了葯，這輩子，都別想有自己的孩子了。

左右想著，已過晌午，藍馨飯也沒有吃幾口，總算盼到東月大夫進門，沒想，白小茶和葉映也跟在後。

白小茶倒也罷了，葉映是家裏的大公子，自己這姨娘為了生孩子這麼鬧騰，若讓他知道了，藍馨這臉上掛不住。

正思量著怎麼把葉映支走，一行三人已經進門，東月施禮：「馨夫人，聽說有恙，我特來出診。」

這東月大夫，藍馨是見過面的，風神俊朗，禮數周全，有大夫的儒雅之氣，又不失男子的朗莊重，小茶姑娘有福氣，嫁得如此出眾的如意郎君。

「馨姨娘，您哪兒不舒服，怎麼沒聽爹提起過？」葉映關心地問道，同祝心蘭相比，葉映對馨姨娘還是親近的，馨姨娘話，人又善良，是個沒脾氣的好人。

「我這無大事，嗯……婦人家的小病，也不好總在老爺面前提起。」藍馨面微，葉映鬧了個大紅臉。

啊！原來是人的病癥，他這關心得，有些唐突了。

「馨姨娘，讓東月大夫好好給您瞧瞧，我先去我爹屋裏請安了。」葉映找個理由離開，不忘小聲提醒小茶：「說話算話，出診費打八折。」

小茶點頭，葉映又補充：「打折省出來的錢，也不許在葯錢上找齊。」

做生意這一套，葉映門兒清，小茶低聲反駁：「你當我們家東月和你一樣啊，無良商家。」

葉映離開，屋歸於安靜，東月替馨夫人把脈，小茶大氣不敢出，莫名張。

古時的大夫，瞧病全靠脈象，小茶見東月面漸漸凝重，心跟著提到嗓子眼兒。

馨夫人顯然也注意到東月表的變化，忍不住開口問：「東月大夫，我這子，可是……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