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聲音有些尖銳，元清看著那張悉的臉，張了張，想說些什麼，卻發不出聲音。

“你說啊！”

孩子上前，狠狠的抓住了元清的胳膊，出聲道:“你是騙子，你騙我說我娘親會醒來，你騙我……”

一陣風吹過，將靠在墻角的那子散落的發髻吹開，出一張致的臉。

元清看著那子的臉，只覺得自己再不上氣來。

那子……分明就是自己啊！

不對，……是自己嗎？

是元清。

才是元清。

孩子看著元清慘白的臉，似乎還不愿意放過，蹬著一雙黝黑的眸子說道:“你還騙我！你騙了所有人！你本不是我娘親！”

元清的腦袋一陣轟鳴，再聽不見其他聲音，耳邊就只有那孩子最后的一句話。

“不是的……”

元清后退了半步，有些無措的搖了搖腦袋:“我沒有騙你，我……我就是你的娘親……”

元清說著，似乎確定了什麼，重重的點了點頭，出聲道:“我就是元清！”

忽然，眼前的畫面都散了碎片，元清再看不清那孩子的臉，的眸子沒了初時的慌，轉頭看向站在臺階的楚言度，卻發覺那人早已沒了蹤跡。

“楚言度？”

眼前是一片漆黑，元清索著前進，想要靠近臺階，抓住楚言度的手，可索了好一陣子，元清卻只抓到了一片虛無。

元清抿了抿，將心頭的不安了下去，隨后繼續朝前走著。

不知道走了多久，元清似乎是有些累了，剛想坐下來緩一緩，卻先聽見了一道聲音。

“王爺，去歇一陣吧，這里有我守著。”

元清一愣，看了看周遭，卻沒見到一個聲音。

這明明是木木的聲音，可……在哪兒？

“不必。”

又聽見了楚言度的聲音。

楚言度的聲音十分沙啞，說完這兩個字，便不再理會安木木，元清聽見安木木嘆了口氣，隨后便是一道關門的聲音。

怎麼回事？

他們在哪兒？

元清有些焦急的掃視了一圈，卻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忽然，元清除惡到自己的手背似乎有一點溫熱。

元清將手抬了起來，愣愣的看著手背上的那滴淚珠，似乎有些失神。

“楚言度……”

元清喃喃了一聲，抬眸四尋找，卻還是看不見一道人影。

“楚言度！”

手背上的溫熱越來越多，再忍不了心頭的慌，失聲喊道。

終于，元清看見不遠傳來一道亮。

再管不了其他，不顧一切地向著那亮跑去。

頭發似乎有些松散了，額角也滲出了細的汗珠，只有手背上的潤溫熱還真實存在。不知過了多久，終于站在了亮中間。

楚言度守在元清的塌邊，面憔悴，眼眶有些潤。

已經過去了十日。

元清還沒醒。

瘟疫已經調出了解藥，客棧中的年郎也已經蘇醒，陳查到了一些蛛馬跡，可楚言度再管不了其他。

他只想好好陪著元清。

不知怎的，楚言度又想起了當日他同元清一起在畫舫中拜堂的場景。

當日，元清明明不施黛，連蓋頭都沒有一個，卻在月的映襯下十分艷。

楚言度想著，不自覺的牽起了元清的手。

明明是在月下，可元清的樣子卻還是十分清晰，楚言度甚至能描繪出當日在月下元清的每一發。

眼眶有些酸，楚言度皺了皺眉頭，想要將眼底那陣潤下去，卻不料眼底的洶涌愈發濃烈。

“啪——”

淚珠落在了元清的手背上，濺出了幾滴細的水珠，楚言度纖長的睫微微抖，閉著眸子。

可閉著又能怎樣，眼淚還是不斷掉落。

元清手背上的淚珠越來越多，漸漸的，楚言度再忍不住自己心頭的那陣惴惴不安，肩頭微微一。

“你看看我……”

楚言度說著，聲音滿是抖。

“醫館中的海棠開了，艷的很，等你醒了我就同你去看……”

楚言度的聲音越來越哽咽，幾乎教人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

“瘟疫已經沒了，街邊現在還有買糖人的小販。”

楚言度吸了吸鼻頭，微微張開了眸子，出眼底如孩般茫然的眼神。

“等你醒了，我就再帶你去一次畫舫，當日我命暗衛將江面上的蓮花燈都收了回來，現在都放在衙門里……”

好不容易忍住的哽咽又涌了上來，楚言度攥著元清的手，眼底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我求求你，你醒一醒……”

元清的手背上已經滿是潤，楚言度將元清的手抵在了自己的額間，肩頭抖著，聲音哽咽。

元清聽著楚言度的聲音，心頭宛如刀割一般，掙扎著想要睜開眼睛，卻怎麼也掀不起眼皮。

“我要熬不下去了……你醒一醒……”

楚言度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模糊，元清面蒼白，躺在床榻上，眼角劃出一滴淚水。

楚言度將頭抵在元清的手背上，視線一片模糊。

窗外似乎要下雨了，狂風四起，將撐起的窗柩吹的吱呀作響。

楚言度坐在床榻邊，不去理會那些雜的聲響，任憑狂風將吹進來，將元清的窗幔揚起。

“楚……”

元清睜不開眼睛，只能努力的從嚨間出一聲音。

驟雨忽來，冬日里枯敗的枝丫已經長出綠牙，現下被雨滴打下，沒有毫凋落的跡象，竟還更明艷了幾分。

楚言度將額頭抵在元清的手背上，閉著眸子，不去理會周遭的聲音。

忽然，他似乎察覺到元清的指尖微微了。

楚言度的眸子猛然睜開，眼底的不安盡數散去，愣愣的看著床榻上的元清。

“楚言度……”

元清終于從嚨間出了幾個音節，隨后，指尖又了一下，作比上次的幅度更大了幾分。

楚言度清楚的聽見了元清的聲音，他張了張，只覺得自己的耳邊一陣轟鳴。

元清掙扎了好久，終于能睜開眼睛。

窗外的太被烏云遮住，線并不刺目，元清盯著窗外好一陣子，才緩緩將頭轉了過來，看向一旁呆愣住的楚言度。

手背上的潤還清晰可見，元清眨了眨眼睛，眼睛有些酸，下一秒就滾落出了一滴淚珠。

腦袋還有些發脹，只是片刻，元清便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自始至終，楚言度都愣愣的看著元清，待元清再度睡過去后，才猛然想起了什麼，將元清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回了杯子，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屋子。

沈老正將架子上的草藥收進柜子，忽然聽見木門被推開的聲音，他轉看去，就見楚言度正直勾勾的看著自己。

沈老似乎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