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老太爺眼睜睜看著多年積蓄被趙煊逸一車一車拉走,只覺得心如刀絞,可再怎麼絞也沒用了,一切都泡影了。
蔣銳扶著子發虛的老太爺,小聲道:“祖父,您真把東西都送給太子了這些可都是”
“閉。”蔣老太爺沒了好脾氣:“太子是拿這些去救濟災民的,咱們也算是積德了。”蔣老太爺義正言辭,一側的林清愚直拍手:“老太爺果真忠心耿耿。”
看到他,蔣老太爺只覺得心里發苦,關切道:“林世子,您不跟太子一道回去”
“不了,今兒天已晚,我該要好好歇著,不能來回奔波了。”林清愚笑道,朝老太爺拱拱手:“時辰不早了,我就不隨老太爺在這兒看著了。”說罷,便帶著林傅轉頭離去。
老太爺只覺得心尖尖兒疼,大口大口的著氣,好容易過氣了才看了一眼蔣銳:“看什麼看,還不回去好好念書,準備今年的春闈考試。”
“可祖父您不是說到時候太子會幫我”
“那你也得回去準備著。”蔣老太爺沒好氣的說完,轉頭就走了。
蔣銳也撇撇,想想還等著的采苕,也跟著走了。
楚姒代完綠檀以后,便躺著歇下了,半夜,一微涼的子鉆進被子里來將攬住,也沒醒,只微微揚起瓣,沉沉睡了過去。
一夜好夢。
第二天,寧氏很早就過來了,綠檀兩眼浮腫,笑道:“蔣家的時辰可真早啊。”
寧氏后的丫環驚訝的看了綠檀一眼,笑道:“尋常大戶人家的子都是這個時辰起,要洗漱打扮,嫁人了還要伺候公婆,這些你都不知道嗎”
“我常睡懶覺,我家小姐都慣著我。”綠檀打著哈哈。瞧著那丫環羨慕的眼神,又道:“我家小姐也快醒了,寧夫人稍等,我去。”說罷,便往里間而去。
楚姒早就聽到靜,已經起了,自己穿戴好出來了。
“讓你備的東西都備好了”楚姒問道。
綠檀打著哈欠,點點頭:“放心,萬無一失。”
“那就好。”楚姒說完,這才走了出去。
寧氏引著楚姒又是乘著小轎出去的,蔣夫人一早已經在前門了,等楚姒一到,便坐了馬車往山莊而去。
寧氏跟楚姒同坐一輛馬車,馬車行到半途,寧氏似乎想找些話說,便問道:“聽說楚家的二小姐馬上就要為逍遙王妃了”
“嗯。”楚姒不知為何突然提起這個。
寧氏笑笑:“是個有福氣的,雖然逍遙王這幾日荒唐了些,可好歹是皇家貴胄,以后榮華富貴都不了。”
楚姒只當是無聊,便淡淡應著。
寧氏說了好半晌,才終于繞到了正題上。
“聽說相爺跟逍遙王關系也是極好的,但我看林世子好似是跟著太子爺,不知楚小姐是要向著哪邊呢”寧氏笑問道,眼睛卻一刻不眨的盯著楚姒。
楚姒抬眼看著,便躲開了眼神。
楚姒莞爾:“在家從父,出嫁從夫。”
“所以楚小姐暫時還是聽楚丞相的了”寧氏又問道。
楚姒笑著頷首,寧氏這才松了口氣,上前親昵的拉起的手:“你是個好孩子。”
楚姒眨眨眼睛,轉頭看向別,心里卻疑,為何總覺得這蔣家人都奇怪的很好似,并不是向著太子
馬車晃悠了好一陣之后,才終于到了城外的溫泉山莊,山莊口,楚姒看著停在一側的馬車,驚訝了一下,那馬車不是林清愚的麼
“怎麼了”寧氏察覺到的不對勁,問道。
楚姒搖搖頭:“沒事。”
幾人說話間,山莊里已經走出個錦華服的嬤嬤來。
“蔣夫人和楚小姐都到了,側妃在里頭候著呢,這邊請。”
蔣夫人點點頭,引著眾人走了進去。
今兒的雪已經停了,天上的霾散開,竟有幾許微暖的落下,落在這皚皚白雪上,似渡上了一層金邊般。
蔣繁已經在湖邊廊上等著了,穿著一黛廣袖長,披著一件月牙白刺繡披風,發髻依舊繁復端莊,只不過面憔悴了許多。
蔣繁一眼看到蔣夫人時,神有些落寞,待看到楚姒,便又安心了些。
幾番思忖間,蔣夫人已經走了過來,與寒暄了一番,卻字字不提肚子里的孩子。
“母親過來,也累了,我讓人備好了廂房,您跟大嫂都先去歇會兒吧。”蔣繁道。
蔣夫人見有意支開自己,倒也不勉強,反正萬事俱備,便笑著應了。
看見們都走遠了,蔣繁才上前一把抓住楚姒的手,眼眶微:“我該怎麼辦”
“蔣夫人說您吃綠豆糕,所以讓我帶了不過來,側妃現在可要吃些”楚姒道。
蔣繁搖搖頭:“我現在哪里還吃得下綠豆糕,一想到這個孩子”蔣繁略有些哽咽:“這是爺的第一個兒子,我不想就讓他這麼沒了,況且爺都沒說這個孩子不能留,他們憑什麼”
楚姒看得出,蔣繁真的很趙煊逸。
“吃些綠豆糕吧,說不定能幫你保住這個孩子。”
“僅憑綠豆糕”
“這可是蔣夫人特意為您準備的。”楚姒笑開。
蔣繁忽然反應過來,心中冰涼。抬眼看了看楚姒,略有激:“那我現在應該怎麼做”
“找個好地方,吃糕。”楚姒笑開。
蔣夫人聽到人通報說蔣繁出事了,是在回院子以后不久。
“側妃怎麼了”蔣夫人抓著來通稟的丫環,激的問道。
那丫環眼眶通紅:“全是、子底下全是”
丫環有些語無倫次,但蔣夫人卻知道,事了。
寧氏猶豫了一下:“母親,是不是太快、也太簡單了”
蔣夫人將那丫環打發走,這才道:“繁兒這麼信任那楚姒,定然不會懷疑的。”
“可是我還是有些擔心”
“好了,擔心也沒用,我們過去看看便知。”蔣夫人說完,便直接往蔣繁的院子而去。
蔣繁的院子里,此刻里里外外全是人,將門口堵了個水泄不通。
“側妃現在怎麼樣”蔣夫人想進去,卻被一個面嚴厲的嬤嬤給攔著了,只得問道。
那嬤嬤看了一眼,朝行了禮:“側妃如今大出,大夫正在診治,吩咐了誰也不許進去,只能勞煩夫人您在外候著了。”
蔣夫人見此,又道:“可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的”
“好似是因為吃了什麼東西。”那嬤嬤如實道。
“可是綠豆糕”寧氏也跟著問道。
那嬤嬤微微皺眉:“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聽著這模棱兩可的回答。蔣夫人也有些糊涂了:“對了,楚家小姐呢”
“在里面陪著側妃,說是出事的時候也在,如今側妃更是讓寸步不離的守著,半步也不許離開。”嬤嬤道。
蔣夫人微微松了口氣,既然是楚姒也在,那所吃的東西定然是綠豆糕無疑了。
“那我在隔間的花廳里守著吧,有了消息即刻通知我。”蔣夫人忙道。
那嬤嬤頷首,待們都走了,這才轉回了房間回話。
房間里,蔣繁坐在暖榻上,林清愚和楚姒則是各坐在一側。
“接下來該怎麼做”蔣繁掩去眼中哀傷,低聲問道。
林清愚笑瞇瞇的看著楚姒:“姒兒,你想怎麼做”
楚姒看著早早在這里候著的林清愚,心里卻奇怪太子是怎麼容許他這麼做的。
“我想幕后黑手跳出來。”楚姒淡淡道。
“母妃”蔣繁不解,楚姒微微搖頭:“蘇貴妃做著一切,是為了太子考慮。可是還有一撥人,卻是想借機打擊太子。”
“此話怎講”蔣繁不懂政事。
楚姒挑眉,看了眼林清愚:“林世子這次既然奉太子之命來保護側妃,這事兒便由你來說吧。”之前的確頭疼,如果跟蔣繁說太多,難免會更加懷疑自己的目的,但是不說,又不能很好的配合自己,如今林清愚來了,他開口倒是正好。
林清愚也不推辭,道:“逍遙王很早以前就心懷不軌了,之前是假借大皇子之手,一直打擊頗有賢名的八皇子,可是大皇子殞了以后,便只能自己來想辦法了。目前太子有一個最大的難關要過,那就是災民和春闈考試。”
“那與我肚子里的孩子何干”蔣繁仍舊不解。
楚姒則道:“災民乃是民意,而您肚子里的孩子,有心人則可以說是天意,不論是您的孩子還是災民之事,若是分開出了岔子,太子都不至于有大事,可若是撞在一起,然后春闈再出紕,側妃以為百姓會如何想,皇上又會如何想呢”
蔣繁聽罷,只覺得背后冒出一陣冷汗:“當真如此兇惡”
“咱們此次一試便知。”林清愚笑道。
蔣繁倒吸了口涼氣,看著林清愚和楚姒,手心微:“那好,我就相信你們一次。”
“不過您要想清楚了,這件事要連拔除,可能會累及蔣府也說不定。”林清愚忽然提醒道。
楚姒也略微驚訝的看了他一眼,他到底是要布多大一個局之前自己只打算先報復一下逍遙王,但他似乎有更大的目的。
林清愚察覺到楚姒探尋的目,沖眨眨眼,如今都是夫妻檔了,不干點大事怎麼行。
蔣繁面猶豫:“蔣府會多大的波及”
“不知道,看蔣府陷得多深,如果蔣老太爺早點,或許沒事。”林清愚笑道。
蔣繁抬手著肚子,一邊是最的太子,一邊是至親的家人。若是出了紕,太子幾十年的努力就全部付之一炬了,而蔣府則有可能逃過一劫。
“好,我答應你。”林清愚莞爾,看了一眼侯在一側的嬤嬤,道:“勞煩您了。”
嬤嬤會意,轉頭走了出去。
“側妃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快去宮里請太醫”
蔣夫人和寧氏知道這消息后,心里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下了。這太醫們絕對是請不過來的,有蘇貴妃在宮里著,怎麼會讓人保住這個孩子
“哎,罷了,走,去瞧瞧吧。”蔣夫人起了,扶著寧氏的手慢慢往蔣繁的房間而去。
蔣繁此時躺在床上,面蒼白,兩眼還有些腫,似乎剛哭過。
房間里彌漫著濃烈的腥味和藥味,楚姒站在一側,蔣夫人過來第一句話便是:“繁兒。你這是吃了什麼東西才變這樣的”
蔣繁眼珠子轉了轉,看著自己的母親,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大夫說,是天氣太寒了,我自己沒注意,所以才”
“怎麼會我聽嬤嬤說你是吃了楚小姐送來的綠豆糕,所以才”
“沒有,那綠豆糕我就看了看,本沒吃。”蔣繁聲音虛弱。
蔣夫人面變得有些尷尬,扭頭看了看楚姒,道:“原路如此,是我誤會楚小姐了。”
“無妨,夫人還是好好安安側妃吧,如今孩子還沒掉,等太醫來了,一定能保住的。”楚姒道。
蔣夫人心里知道結果,也不知是開心還是難過,但是蔣繁這孩子,是絕對不能留的。
此刻的逍遙王府中。趙訓炎本是在為蔣府弄丟了那十幾箱子的金銀珠寶而惱,這樣一來,太子就有錢去救治災民了。
“千真萬確那孩子的確保不住了”趙訓炎看著底下的人問道。
“嗯,蘇貴妃一定會攔住太醫不讓出來,所以蔣側妃那肚子里的孩子,絕對是保不住的。”底下的人回答道。
“很好”趙訓炎拍案而起:“這麼久,總算有一件讓本王舒心的事,吩咐下去,計劃啟,一切如常進行”趙訓炎一掃之前臉上的霾。
底下的人也迅速領了命準備出去,趙訓炎卻又似想起什麼來,道:“等等,還有一件事。”
“王爺請吩咐。”
趙訓炎眸中迅速染上毒意,看了眼一側坐著的焦思邈:“這件事你跟他一起去做,太子既然要施粥,那就讓這救命的粥變要命的粥吧。”
“是。”焦思邈忙領了命,天眼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趙訓炎:“那您讓我查楚姒的事兒”
“這麼久你什麼也沒查出了,算了吧,我自有辦法知道的真面目。”趙訓炎想起楚姒來。眸中的掠奪更深。
此時的京城,大家伙兒似乎都察覺到了不安的氣氛,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行匆匆,酒館也一下子冷清了起來,似乎每個人都在張害怕的等待著什麼一般。
京城中,忽有一游方道士進了城,在路過太子府時,便大哭不止,大喊災星降世,禍害百姓,將要亡國
他這般大肆詆毀,可太子的人卻像是抓不到他一般,他從左城門喊道右城門,再從右城門喊道北城門,城中到都開始傳著他說的這些話,只不過也沒過多久,他便被人抓了起來,丟進了大牢。
百姓們議論紛紛。看著外頭似乎又被云籠罩了的天空,滿面愁苦。
“聽說了沒,太子爺那個側妃肚子里孩子也快保不住了,聽說就是因為皇上才讓太子來管災民的事兒。”人群里有好事的小聲說著。
旁人不解:“這又關災民什麼事兒”
“這你都不知道”那人一副了不得的模樣,小聲道:“上天那是有好生之德,太子一接手,便連自己好好的孩子都保不住了,這說明了什麼說明老天爺并不看好這個未來的真龍天子。”
“噓”旁人忙道:“你可小聲些,若是人聽見了,抓你去砍頭。”
那人嘿嘿一笑:“那我就不說了,不過你們等著瞧,太子一旦開始救災民,那些災民們肯定得遭殃。”
眾人聽罷,覺得玄乎,但這玄乎的事兒大伙偏又抱著期待的心理,只等著看熱鬧。
這話兒傳得極快,不過一個下午的時間,大街小巷便都開始議論紛紛了。
趙煊逸此刻坐在京華樓里,渾都著寒氣。冷冷看著面前的人:“這就是你的計劃”
“太子不想看看皇上最后會怎麼做”林清愚笑道。
“可是也不能犧牲了尋常百姓,若是他真的下狠手,往那粥里添毒藥,可是要死不人”趙煊逸有些惱。
林清愚輕笑,端起手里的茶杯悠悠品了一口,這才緩緩道:“他若是把人毒死了,誰來指認你。”
“你就這麼確定”趙煊逸懷疑的看著他,林清愚卻只是給了他一個深深的笑意,畢竟下毒的人是他的人,怎麼著也不會下毒死人的毒藥,而且這幕后黑手不除,這些災民遲早還要為權利斗爭的棋子,倒不如吃點小苦,保住命。
趙煊逸輕哼一聲,起站到了窗邊。
京華樓地繁華地段,所以流民們大多進不來,可仍舊能看到不衫襤褸的老人和婦人,抱著瘦弱的孩子跪在街邊乞求一口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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