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各家的粥棚已經開始施粥了，流民們也都早早的起來排隊，似乎還不知道昨晚的事。楚姒滿意的笑著，有人還想傳播謠言，這一招趙訓炎前世已經太常用了，楚姒跟林清愚早就讓人盯著那些混進流民里的人了，一旦有異，一個也跑不掉。

趙訓炎在京華樓等了一宿，默默聽著傳來的消息，神淡淡：“他們可真是厲害啊。”

焦思邈已經來回消息了；“王爺，咱們的人好似了不，您讓傳消息的，被抓走了大半。”

“跟蹤到了嗎”趙訓炎道，他更大的目的，是要找出這藏在暗的人，至于流言，楊老將軍的案子一開審，所有人都會知道，他本不擔心。

“我們的人跟過去了，要等他們回來回消息。”焦思邈道，趙訓炎他的確佩服，有手段，而且夠毒辣：“還有一件事。”

“說。”

“蔣府的人如今閉門不出，蔣岸也不肯過來。”焦思邈道。

趙訓炎只冷哼一聲：“那件事他們肯定辦砸了，沒用的東西，連個人都對付不了。”

“還好咱們的人已經過去了”

“只怕也失手了。”趙訓炎冷冷道：“到現在都沒有傳消息回來，應該也中了招，被人暗中給置了。”

“那”

“無妨，那只是第一步棋而已，沒走穩也沒關系，左右還有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本王就不信他們次次都能躲得過去，不是要玩兒嗎，本王正有此意，趙煊逸這樣的對手，本都不用本王費腦子，這群暗的人才有意思。”趙訓炎面上出鷙的笑意，似乎對手越強。他反而越興。

“是，那我的這一步，何時手”

“現在差不多了。”趙訓炎淡淡說著：“外頭死了一群，里面又死了一片，你說百姓會如何看到皇上欽點的救治災民的太子和楊老將軍”

焦思邈也跟著笑了起來：“這不正是應了那道士的話麼，災星降世”

兩人相視一笑，皆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流民們都在排著隊等著施粥，一邊等著一邊夸這太子心善，可是有幾個剛端走了粥的人忽然就捂肚子跪在了地上，手里的碗也摔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驚得眾人忙轉過了頭。

“這是怎麼了”有人忙問道。

那人捂著肚子，面難：“肚子疼”

“哎呀，不會是中毒了吧。”人群里有人喊道，接著，更多的人開始覺得難，肚子疼，皆是倒在了地上開始了起來。

“太子府的粥棚給人下毒啦快來看啊”

“太子災星降世，之前的活菩薩說的沒錯。太子就是災星才被冊封，太子側妃便小產；才施粥，就下毒害死百姓啊”人群里不斷有人高喊，前前后后的跑著攛掇著。

“聽說協理太子賑災的楊老將軍昨晚也發了狂，將自己蓄養的死士都了出來，在城外殺了十幾個災民，那把白雪都染紅了”

一連太子府設立的粥棚都發生了這樣的事，同樣是不斷有人冒出來大喊。

太子府，趙煊逸面黑得快要滴出水來了，看著坐在一側悠悠閑閑閉目養神的林清愚：“到底還要等多久”

“不急，人還沒蹦跶完，再等等。”林清愚氣定神閑，這些蹦出來的人不一次逮干凈，以后又有麻煩。

外面太子府的侍衛匆匆跑了進來：“太子，外面那些災民鬧事了。”

“由著他們鬧吧。”林清愚淡淡說著：“我們還要等一個時機。”

“時機什麼時機”趙煊逸不解，林清愚只睜開了眼睛淡淡往屋外看：“鬧得還不是很兇嘛，這點程度而已，一會兒要是罰重了，豈不是壞了太子名聲你。去把守在大門口的侍衛都到二門來。”林清愚指著來回話的侍衛道。

趙煊逸不解林清愚是要買什麼關子：“你想做什麼”

“自然是幫太子，臣一心一意為太子分憂呢。”林清愚又彎起他那雙狐貍眼睛，趙煊逸瞧他如此，看了眼那侍衛：“照他說的做。”

“是。”侍衛領命下去，撤了守在太子府前的侍衛，到二門守著，那些沖在最前頭的流民們猶豫了一下，互相對視了一眼，可奈何后的人卻將他們往前一推，他們本連溜走的機會都沒有了。

此時城外，一輛看起來極為普通的馬車正在平緩的道路上快速前進著，綠檀看著著急的蔣繁，道：“側妃，不需要這麼急的。”

“我擔心太子有事。”蔣繁一邊說一邊拉開簾子往外頭看，只恨不得這馬車立馬飛去太子府。

“可是孩子”

“你放心吧，太醫說過，這個孩子很穩，不會這麼輕易掉了的。”蔣繁道。

綠檀見此，便也不再多說。

馬車快速的沖進城里。四蟄伏的人瞧見這輛青灰的小馬車，本沒放在心上，所以綠檀和蔣繁順利的往太子府去了。

林清愚正撥弄著趙煊逸拿來的黑白玉棋子，林傅便匆匆來了：“爺，來了。”

“好。”林清愚莞爾，站起看著趙煊逸：“太子，請。”

趙煊逸面沉了沉，提步走了出去。

外面的災民鬧得正兇，聽說太子親自過來了，不人都跪了下來，唯獨那幾個假流民猶豫了一會兒，才忙跟著跪下了。

外頭有侍衛來報：“回稟太子，太醫已經在外外面了。”

“診斷結果如何”趙煊逸寒聲問道。

那侍衛道：“太醫說，是因為這粥里摻了靈芝研磨的末，而這些人恰好腸胃弱，又好些天沒吃過東西了，所以這一補，便不住了。不過太醫也說了，解決之法很簡單。將方才喝下去的東西都吐了，再多喝些溫水，便沒什麼問題了。”

那些流民一聽，都蒙了，不是毒藥，竟是珍貴的靈芝。

為首的幾人眼珠子一轉，立馬有人大聲道：“你以為這樣就能騙得了我們嗎太子爺高高在上，讓太醫說假話不也很簡單”

“你明知本宮是太子，還敢在這里帶著大家沖進我太子府來，本宮沒殺你，已經是最大的寬恕。”趙煊逸怒道，不過卻又瞬間平復了緒，看著眾人：“大家若是不信，自可去外面看一看，是真是假，一問便知。”

為首的愣了一下，又道：“大家別信他，咱們出去定就被他給殺了”

看著這些人黔驢技窮了，趙煊逸也只是冷哼了一聲：“本宮向來不殺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

“可你就是個災星。自從你被冊封為太子，雪災便發，而后太子側妃也小產了，如今施粥百姓又中毒，那楊老將軍更是”

趙煊逸直接給了旁人一個眼，立馬上前兩個侍衛，將為首的人抓了起來，接著又有人起哄，林傅上前，將之前盯好的人一個個全部都拎了出來扔在了地上：“一個個細皮的，也敢來充流民”

這下子守在門口真正的流民們都蒙了，有人出去看了，外面的人也的確都沒事了。

“太子爺，側妃回來了。”外面有侍衛匆匆跑進來。

這下大家都瞪大了眼睛，扭過頭盯著門口。若是這側妃真的小產了，只怕太子這災星之名就真的洗不掉了。

太子府前，一輛青灰小馬車停下，一個一青的十五六歲小姑娘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接著便扶了一個年約二十的子走了下來。

子一梨花白撒花宮。發髻繁復，卻只墜了幾支名貴的寶石簪子，面紅潤，步態緩緩，行走間，約可見微微隆起的腹部。

“妾見過太子爺。”蔣繁小心的扶著綠檀的手緩緩走來，自知道綠檀是個會功夫的以后，便安心了不。

眾人見沒有毫小產的跡象，頓時便傻眼了。

趙煊逸看了眾人，沉聲道：“爾等人蠱，本宮念在大家本就是災流民的況下，不予追究，但往后決不可再擅聽流言。”

“那太子，外面的粥還會繼續舍給大家嗎”人群中有一個看起來瘦弱不堪的年問道。

趙煊逸看著眾人關切的目點點頭：“放心吧，粥飯照施，朝廷如今也已經撥款，很快就會幫助災民們重返家園。”

“太子仁德”

不知誰喊了一句，大家便都跪地磕頭謝恩了。

趙煊逸看了看被摁住的幾個鬧事的，寒聲道：“這些人心懷不軌。妄圖挑事，還敢沖進太子府行兇，全部帶下去”

“是”方才了災民氣的侍衛們大聲應著，轉頭便把人給卸了下，再給綁了拖下去了。

林清愚站在趙煊逸后，至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但對于趙煊逸方才的做法卻是滿意，他不僅能顧大局，也有仁心。

“太子，臣聽說昨晚皇上給您來了信”林清愚提醒道。

趙煊逸點點頭，卻有些猶豫：“父皇的意思當真是讓我去拿下尚書府雖說尚書府中人做了不惡事，可好歹跟嚴老大人家”

“太子，可還記得小時候太傅說的話”林清愚笑問道。

趙煊逸面微，他自然記得，當年的太傅教他們的時候，便說過自己，優寡斷。

趙煊逸明白林清愚的意思：“可是現在不去救楊老將軍，我擔心他會吃不苦。”楊老將軍是個忠心的，又是個犟驢子，這回眼睜睜看著無辜流民被殺，還被扣了這麼頂帽子，心中一定憤懣，而那些人為了供，還不知會做些什麼。

林清愚則是瞇起眼睛搖搖頭，單手負立：“老將軍要吃些苦頭，才知道往后遇事該頭時要頭，否則，越往后越兇險，稍不注意，丟得可是命。”林清愚看著趙煊逸，往后最大的難關，只怕不是趙訓炎也不是皇帝，而是新帝。

功高震主，不論是哪一朝的皇帝都怕。

趙煊逸似乎看了他的想法，卻不屑的哼了一聲，轉過頭眼神卻黯了黯：“來人，去尚書府”

林清愚待太子走了，這才扭頭看著綠檀：“小丫頭，辦的不錯，跟林傅一樣優秀。”

綠檀聽到后面一句，朝林清愚扮了個鬼臉。

林清愚也跟楚姒一般，由著，蔣繁在一旁都看得有些怔楞。

“這次的確要多謝你”蔣繁轉過看著綠檀道：“不知道你可否愿意以后都留在太子府，我可以每月給你五十兩的月例銀子”

“回稟側妃，您更應該謝的是我家小姐，這事兒奴婢可想不到該怎麼辦，都是小姐事先想好了，奴婢只是照辦而已。”綠檀忙道。

蔣繁則是輕笑道：“你放心，楚小姐那里我自會親自去謝，不過你就留在太子府吧，留在我邊伺候，那也抵得上小戶家的嫡出小姐了”

“奴婢可沒別的心思，就愿意跟著小姐伺候，側妃厚，奴婢心領了。”綠檀笑道，跟著楚姒多自在啊，沒主子架子，自己也沒奴婢的卑微，況且在逐錦閣那麼好玩，才不來整日規矩森嚴的太子府呢。

蔣繁見屢次拒絕，有些惱：“那你再伺候一段時間吧，等到我的孩子安全出生了再說這事兒，至于你的賣契，我會使人去跟楚小姐要，相信不會不給的。”

綠檀見態度變得強，也有些生氣，卻再發小脾氣前被林清愚攔住：“側妃如此奪人所，怕是不好吧。”

“林世子，本妃難道要個伺候的丫環，都不行嗎”蔣繁看著他道，他屢次對太子不敬，自己也是忍了很久了。

林清愚笑了笑：“側妃想要個伺候的丫環，當然可以，太子府如今只有您一個主人，整個太子府的丫環你都可以隨便挑，不過綠檀是丞相府的人。就是側妃想要拿別人的一支簪子，也要先問過主人家愿不愿意給吧，若是主人家不愿意，豈不是了明搶太子如今可不能再扣一個強搶大臣府里丫環的罪名了吧。”

見林清愚這般一說，蔣繁則是微微皺起了眉頭，的確，也不愿意再給太子添麻煩了。

“可是我現在擔心”

“側妃放心，既然發生了今日之事，這孩子誰也甭想給您弄掉了。”林清愚笑開：“蘇貴妃是個明白人。”若是這時候蘇貴妃還弄不明白，當初也不會再殘酷的后宮里為如今的蘇貴妃了。

蔣繁抬眼看著林清愚，忽然笑道：“想不到林世子竟如此護楚小姐，真真是讓人羨慕。”

林清愚莞爾，卻并不再多說，告了辭便轉頭帶著綠檀林傅離開了。

出了府，綠檀才抱怨起來：“這蔣側妃，想不到居然是這麼個以怨報德的。”

林傅睨了一眼：“小丫頭不懂事。”

“你什麼意思”綠檀不滿道，林傅見生氣，冷著臉解釋道：“跟皇家扯上關系的人，你認為會有大度無私的麼。這麼殘酷的競爭之下，除非真正是被捧在手心里接不到這些暗面的小公主小皇子們，才有可能不會一味只為自己考慮，可別人不同，后宮和這些后宅的爭斗，遠比你想象的兇惡的多，稍有不慎，丟得就是命，不然那你以為蔣側妃為何來來回回如此折騰，還不就是因為在正妃還沒門之前懷上了皇子”

綠檀聽得一臉懵：“有的皇室也不一定都這樣”

“你又不是小公主，你知道什麼。”

“你怎麼知道我”

“好了。”林清愚打斷二人的對話：“綠檀，你先回楚府，今天姒兒那里還有得忙呢。”

綠檀想起差點口而出的話，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忙朝林清愚行了禮，轉頭便快速的消失在了大街上，而林傅則是面黑沉，扭頭看著林清愚；“難道”

“以后再說吧，我們先去府衙。”如今楊老大人也吃了不苦頭了。不知道是否已經開竅。

林傅見此，也不再多說，跳上了馬車，駕著馬離開了。

外面的腥風雨，楚秉松一件也沒放過，越聽越驚心，生怕再跟自己有什麼牽扯，惹得皇上一怒之下新仇舊恨一起算，把自己苦心留存的楚府榮譽全部給毀了。

“老爺，按照之前王爺吩咐的，咱們現在應該要去府衙了。”一旁跟著的人提醒道，這人是趙訓炎安排來的，楚秉松知道他的份，只不過一直猶豫不決，沒有置。

“王爺吩咐的王爺真的要除掉楊府嗎”若是他去作證，說當初楊佩嫁過來之時，就發現楊府跟死士有聯系，難保皇帝不會因此而把自己也算進去。蓄養死士，等同謀反。他若是粘上，皇上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老爺，您還在猶豫什麼難道昨晚您說的，不再跟王府接的話，不是說給外人聽，而是說真的”那人面變得有些冷漠起來。

楚秉松面了，站起了來，往前走了幾步以后直接道：“來人，將此人給我抓起來，殺了”

那人一怔：“楚秉松，你想做什麼，我可是王爺的人你要是敢殺我，就是與王爺為敵”

楚秉松深深吸了口氣：“我不與任何人為敵。”他現在只求明哲保，等到誰最后快要為新帝了，他再去錦上添花，縱然往后得不到重用，楚府的名聲也能保全了，榮譽也能保全了，他依舊還是那個楚家幾輩子以來最有出息。也最能耀門楣的人

那人直接被堵了拖了出去，可楚秉松仍舊不放心，思來想去，還是道：“去逐錦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