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幾個婆子膽大,抓起屋子里的花瓶就砸在了牛二的頭上,牛二也被砸蒙了,提步就往外頭竄。
為了逃命,他什麼也想不到了。只一心往外面逃,因為他個頭小,人又靈活,幾個婆子撲棱幾下都沒抓住,直到他跑出了院子外,驚了守著的護衛。
婆子在后頭追,想起楚蓁蓁的話,也擔心這牛二說胡話,直接大喊:“殺了他,殺了他”
牛二瞪大眼睛,眼里停留的最后畫面,便是侍衛刺自己口的尖刀。
牛二一死,府里頓時炸開了鍋,一個齷蹉長滿膿瘡的男子衫不整的從楚蓁蓁的房間跑出來,這意味著什麼,誰都能猜出一本限制級的小人書來。
楚蓁蓁此時已經被丫環婆子們扶著進了浴池,不過比下人們想象的要鎮靜許多,起碼沒鬧著上吊,也還沒瘋,因為這樣的事,已經經歷過好些次了。
“小姐”
丫環在一旁候著,楚蓁蓁聽到聲響,目一下子變得冷厲:“今天的事誰要是敢出一個字,我一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奴婢們明白。”眾人忙跪了下來。
楚蓁蓁見罷,這才又松了口氣,但一想起惡心的牛二,便覺得反胃到想吐。他說是楚姒指使的,楚姒楚姒楚姒難道因為一個丫環,就敢這麼對自己嗎
“來人,再換一盆水來”楚蓁蓁惱恨的從浴盆里站起來道。
“小姐,這已經是第三盆”
“賤婢,我的話你都當耳旁風了嗎,讓你去你就去”楚蓁蓁失控的大喊。
下人們哪里還敢耽擱,連忙下去了。
楚秉松聽到這事兒的時候,氣得兩眼一翻,差點暈過去:“趕,趕把人給我置了。”
“牛二已經死了。”來回稟的人道。
楚秉松猛的一拍書桌:“我不是說牛二,我是說知道這件事的人,全部都看管好了,但凡有一個敢說的,我撕爛的”他好不容易才想到辦法能保住楚府,若是讓人知道,楚家嫡出二小姐跟下人茍合,那丞相府就算是徹底完了。
弘哥兒此時還在一邊,看到如此兇惡的楚秉松,有些怯意:“爹爹,二姐姐怎麼了”
楚秉松微微咬牙:“沒事,你不用管。”
“那明兒我還能去太學院嗎”弘哥兒一臉天真的問道。
楚秉松深深呼了口氣:“暫時先不去,爹會給你請最好的教書先生來家里,等過了這段時間你再過去。”弘哥兒若是再去,肯定又要被東國公府的人給設計了,他可不想再去定國公府丟一次臉。
弘哥兒見他如此生氣,怯怯問道:“為什麼,難道是因為二姐姐那秦家的小混賬打我的時候,就說母親是他們定國公府不要的累贅,爹爹卻把當菩薩供著,所以我才氣不過,跟他打起來的。”
楚秉松聞言,心里更加惱了秦雪,這個人,如今一點用也沒有,先前還聽說要把事全部都抖落出去,哼,倒是敢
“來人。”楚秉松又道。
“老爺,什麼吩咐”外頭有人進來。
楚秉松看著來人,道:“你也算是我的心腹了。”
那人忙點頭:“老爺有什麼吩咐盡管代,奴才一定萬死不辭。”
“很好。”楚秉松眸微黯:“從今天開始,大夫人的飯菜你都要好好過問一下,我聽聞夫人神異常,一直都沒好,若是再發作的話,可就要鎖到后院的黑屋子里去了。”
那人微微訝異了一下,卻立馬明白了楚秉松的意思,忙彎下腰應了聲:“奴才明白了。”
“很好。”楚秉松對自己的吩咐很滿意,看了眼正低著頭認認真真寫大字的弘哥兒,冷板著的臉上,滿是殺氣。
楚姒聽說前院的事兒以后,這才松了口氣,看著依舊睜著眼睛沒反應的白雪,道:“白雪姐姐,你想過以后老了,去哪里嗎”
白雪聽著楚姒的聲音,眼珠子微微了,楚姒見此,又道:“我聽春枝說,你老家是在襄的,這麼些年你都想去看看,要不然等你子好了,我便讓春枝陪你過去,如何”楚姒看著白雪,難免不想起前世的自己,所以這輩子,愿意多花點心思,只要能好。
白雪眼睛了一下,眼淚終于落了下來:“小姐”
白雪聲音破碎,幾人瞧著面如白紙的模樣,都心疼不已。
春枝忙上前來跪坐在床榻邊,拉著白雪的手:“白雪姐姐,沒事了。什麼事都沒了,那個歹人已經死了。”
白雪聽到這話,這才小聲嗚咽了起來,江媽媽眼睛微紅,瞧見楚姒站起了來,這才上前行了禮:“多謝大小姐。”從不知道,楚姒竟然能為了個丫環至此,還是個沒在邊伺候的丫環。
楚姒淡淡搖頭,仍舊記得第一次回府,見到白雪時面上的溫和,這也是回府后領會到的第一份善意,更何況楚蓁蓁這次,下手的確太狠,若不還擊,還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
“江媽媽便在這里好生看顧吧,你們不出逐錦閣是不會有事的。”楚姒道。
江媽媽想了想,似下定了決心一般:“我聽春枝說,小姐好似在問當年七姨娘的事”
“怎麼,江媽媽知道”七姨娘的來歷楚姒其實已經知道了,所以也沒有表現出很驚訝的樣子,倒是江媽媽道:“有一件事小姐應該不知道,那就是四小姐的世。”江媽媽看了看后的幾人,又道:“明日等小姐有時間老奴再與您說。”
楚姒微微頷首,看著外頭天也不早了,瞅著站在門口抹眼淚的小福兒道:“小福兒,去備些晚膳過來吧。”
“好。”小福兒忙點頭跑開,綠芽也走了過來:“小姐,時辰不早了,您也先回去歇著吧,這里有人伺候呢。”
楚姒今天也確實乏了,楊老夫人的事,白雪的事,每一件都讓覺得揪心。
簡單用過晚膳以后,楚姒便回房間了,看到悉的人,楚姒淡淡笑笑:“來了。”
林清愚微微頷首嗎,瞧著一臉疲憊,竟又有些不忍心打擾了。
“先洗漱吧。”
“嗯。”楚姒淡淡應聲,自己簡單洗漱完,便換了里,坐到了床邊。
“你似乎有話想跟我說”楚姒問道。
林清愚面變得嚴肅了些:“我擔心會耽誤你休息。”
楚姒淡淡揚起角:“有些話,早說總比晚說好,對吧”楚姒似乎預到他要說什麼大事,這才道。
林清愚想了想,只垂下眉眼,微微嘆了口氣:“你說的也是,不過”
“不過什麼”
林清愚自顧自的躺下,攤開手臂瞧著楚姒:“你得先到我懷里來,我確定你跑不了以后,我才能把告訴你。”
楚姒微微挑眉:“你難道想告訴我,你已有心上人”
“就是你啊。”林清愚笑道。
楚姒角勾起:“還是說,你跟你三師姐之間,有斬不斷的關系。”
林清愚面微僵,求饒似的看著楚姒:“你先過來。”
楚姒看著他這般樣子,知道自己是猜對了,心里稍稍嘆了口氣:“我以前對于男人三妻四妾,并不反對,但是你若是那樣,我恐怕”
“不會的,林家的傳統我怎麼會破了呢,而且有你就夠了,我的心很小,已經裝不下別的人。”林清愚見遲遲不肯躺下,一抬手便將攬在了懷里,拿被子裹著:“只是你千萬要信我,千萬別離開。”
“我信你,可你好似不信我”楚姒淡淡笑道,林清愚子一僵,旋即啞然失笑:“你方才還威脅我呢。”
楚姒怔了一下,旋即笑出聲來,林清愚心口一松,卻將攬得更,也說出了他本來打算藏一輩子的。
“有個孩子。”
林清愚的話一出來,楚姒的笑容便僵在了臉上,氣氛也瞬間寧靜了,林清愚忙道:“你放心你放心,我堅信,孩子絕對不是我的”
“你堅信”楚姒奇怪的看著他。
林清愚頷首,面有些凝重,卻仿佛是揭開了自己的一塊淋淋的傷疤。
“我之所以有這力,是因為我中劇毒,沒有解藥的話,以我自的修為,是制不住的,所以”
“所以你師父拿自己的命,救了你。”楚姒淡淡道。
林清愚面凝重的點點頭:“當時師父正在閉關,可被一伙人給破了,我趕去時,師父便把功力傳授給了我,當時在崖壁的巖里,沒有別人,尋常人也不知道那個地方,我接收完師父的功力后,便昏迷了三天,醒來之后,便看到三師姐在巖中,還跟我說與我有了夫妻之實。”
楚姒微微皺眉,這不是明顯的瓷麼,可是當初林清愚不是說三師姐后來跟野男人跑了麼,應該沒有上他。強行要栽贓給他才是
察覺到楚姒的疑,林清愚忙解釋道:“那三天我雖于昏迷中,可經脈是通的,我也有意識,我并沒有做那等事”
“我信你。”
林清愚還沒說完,楚姒便道:“不過你這麼著急跟我解釋,原因是什麼”
林清愚方才還在欣喜了,如今就有些為難了:“這段時間,我陸陸續續才知道,已經生下了一個孩子,孩子姓林。”
“帶著孩子回來了”楚姒問道。
“前段時間回來了一趟,不知為何又離開了,還聯系了無極閣的人,我接到了的信,恐怕還會回來。”
“所以你擔心會傷害我”
林清愚手下的力氣更大了些:“姒兒,我絕對不會娶的,但是我擔心會對你下手,你若是出了事,我該怎麼辦。”
所有的愧疚,恐懼,張和哀憐全部都包含在了這一聲嘆里,楚姒哪里會不明白他的心意呢
“既如此,那就不用怕。”楚姒出手環住他的腰:“我會保護好我自己的。”
林清愚乘機道:“要不這樣吧,我再安排兩個人在你邊”
“林清愚”
“好好好,不安排,可你要是掉了頭發,那我就是搶也要把你搶回府去,天天把你關在房里”
楚姒聽著他的話,莞爾,想起那個素未謀面的三師姐,楚姒手心微,既然是好不容易得來的,也絕不會就如此輕易放手的
林清愚似乎到了楚姒的堅定,這才蹭了蹭的小臉:“姒兒,謝謝你。”
楚姒面上微微發熱,卻將頭埋在了他懷里。也謝謝你,來到了我邊。
京城中,伴著皚皚白雪的,是天上清冷的月,月似寒冰一般。穿過窗格,將人的心也冰封住。
天牢,趙訓炎安靜的靠在墻角,直到外面一黑的婦人走過來。
“還沒死”
“這麼輕易就死了,我母妃的仇怎麼辦”趙訓炎冷冷回這。
珍娘冷笑一聲:“虧你還記得你母妃的仇,你知道這次這麼大的事,我查到了誰的蹤跡嗎”
趙訓炎不言語,珍娘卻諷刺道:“是楚姒,就是你心心念念想著的那個人,意外嗎”
趙訓炎聽罷,的確驚訝了一下,旋即卻大笑了起來,眼神也變得鷙:“這樣的人,若為我的,不是如虎添翼嗎”
“糊涂。”珍娘聽著他這話,惱道:“你到了現在還沒想清楚,你遲早要被害死。”
趙訓炎邪肆的勾著角,淡淡看著窗戶外的月,并不說話。
珍娘瞧著他這般,面不虞:“趙訓炎。你難道就打算死在這天牢中嗎”
“你不是來救我了嗎除了我,你也找不到更好的人來跟他對抗了吧。”趙訓炎似乎知道了什麼一般,笑道。
珍娘只覺得他有些奇怪:“你跟我耍皮子,我這次過來,是要你一句話。”
“你說。”趙訓炎淡淡道。
珍娘冷冷看著他:“出來以后,楚姒你是殺,還是不殺”
趙訓炎看了看珍娘:“我要娶。”
“趙訓炎你瘋了”
“我沒瘋,我就要娶,是我這輩子見過最有意思的子,這樣的子,殺了多可惜,我要娶回來,折斷的翅膀,綁住的雙腳,然后慢慢折磨,直到折磨的沒有棱角為止”趙訓炎冷冷癡笑道。
珍娘看到他有些偏執的樣子,沒有再多說:“若是你因為而壞了計劃,我會殺了,然后再殺了你”
“可以。”趙訓炎轉過眼去,并不看。
“楚秉松你打算怎麼辦”珍娘繼續問道。
“死。”
“很好。”珍娘下微抬。已然是轉過往外而去。
趙訓炎住:“我還要在這里待多久”
珍娘瞥了他一眼:“總要等我先找到替罪羔羊,你就安心在這里呆著吧,好好想想清楚我跟你說過的話。”說罷,便直接提步離開。
趙訓炎待走了,方才還隨意折弄著枯草的手才狠狠握。珍娘,以為當年的事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嗎,母妃的仇,他遲早要一點點收回來,將這些人全部都踩在腳下
一夜過去,早上還出了些許的太,讓溫度似乎也高了些。
楊府一早又開始施粥了,楊老將軍看著在門口排著隊的流民,面沉沉:“不知道這災荒什麼時候能過去。”
楊辭站在一側,想起楚姒的話,面上浮現出些許的笑意:“應該快了,只是等雪一化,河流下游怕又有水患,要提前準備才好。”
“嗯,我會自請去治理水患。”楊老將軍忽然下了決定,京城的勾心斗角。他似乎一下子厭倦了,眼眶也稍稍紅了些:“你祖母如何大病的,你還是不肯說嗎”
楊辭怔住:“祖父”
“是不是跟佩兒有關”楊老夫人這麼多年,心心念念的唯有一人,便是早逝又不及疼的唯一的兒楊佩。
楊辭面了:“孫兒也不知道,我也問過祖母,祖母一個字都不肯說,或許真的是因為天氣太寒冷”
楊老將軍擺擺手,不愿再多說:“罷了,你們都不肯說,等以后到了我的墳頭,再與我說吧。”說完,便提步走了進去,楊辭看他,原本堅毅直的背脊好似彎了些,白頭發更多了,就連眼神,也不如當初凌厲了,祖父是真的老了。
楊盈見楊辭在這兒,急急跑過來:“辭哥哥。你在干嘛呢”
楊辭忙收斂了下緒,道:“看著施粥呢。”
“這些臭烘烘的流民有什麼好看的,不如陪我去挑挑嫁的樣式的吧,我選來選去,不知道選哪一樣好。咱們婚期要早些定下才好,也能給祖母添些喜氣,指不定祖母的病一下子就好了。”
楊盈興的說著,楊辭面漠然,看著面容愁苦的流民,他實在沒有心思談婚論嫁。
“盈兒,我出去一趟。”楊辭忽然道。
“你去哪兒”楊盈頓時不滿:“我跟你一起去。”
楊辭微微咬牙:“去見一個朋友,那里都是男人,你去拋頭面做什麼。”
楊盈見此,這才作罷,復又懷疑道:“你不會是去見哪家小姐吧”楊辭有些頭疼的搖搖頭:“放心吧,不會的。”說罷,便匆匆牽了匹馬,準備往京華樓方向去,他想試試,能不能到楚姒。
不過他才駕馬到了大路上。便瞧見一個悉的人影駕馬快速跑過,上有腥味,而且面容十分嚴肅:“綠檀”
楊辭想起這人是誰,以為是楚姒出了事,忙騎馬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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