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姬家到城門外的路，漫長且艱難。

姬家眷的哭聲悲徹震天，久久不散。

街道不遠的謝景麒心中也是悲憤不已，沉默地翻下馬，目送著這用命保衛了禹臨的英雄們最后一程。

不遠的巷子里，坐在馬車里的謝璟瀾同樣閉上了眼睛。

姬梓昭攙扶著娘親步步往前走去時候，剛巧就是看見了巷子里的馬車。

果然如所料，今日的一切都是出自四皇子的手筆。

只是想著接連兩次都是七皇子所面，姬梓昭便是又無聲地收回了視線。

雖早前的聯手已證明四皇子跟姬家蒙冤毫無關系，但四皇子的城府之深，算計之縝，可是連善于演戲的五皇子都無法相比較的。

姬梓昭自不愿跟這樣的危險人扯上關系。

不是賭不起。

而是姬家賭不起。

皇城的百姓都沉浸在對英雄的追思之中，就連往日最是熱鬧的主街道，此刻也是一片讓人抑的蕭瑟。

不遠的茶樓上，一子正目視著姬家遙遙而來的隊伍目閃爍。

尤其是當看見走在前面攙扶在大夫人林婉云邊的姬梓昭時，那雙漆黑的眸更是閃現出了難以遮掩的銳利和。

子之所以敢如此明正大，毫不遮掩自己的思緒地盯著姬梓昭看，是料定了姬梓昭絕不會有所察覺。

不料，就在子滿心篤定的時候，原本目視著前方的姬梓昭忽然就是朝著所在的方向抬起了頭。

四目相對。

子有一瞬間的慌，不過很快便是又氣定神閑地看著姬梓昭勾淺淺一笑。

反正又不認識，又有何可自陣腳的？

姬梓昭確實是沒做其他的反應，就連面對子那微微揚起的角時，也是面靜然，沒有半分的波。

只是那雙漆黑的眸，卻在的升起下，愈發的黑沉如潭。

本氣定神閑的子在姬梓昭的盯視下，角的笑容逐漸開始僵，就連那握在二樓圍欄上的手也開始不自覺地攥著。

明明姬梓昭毫無任何表，可子卻終是逆流，冷汗淋漓。

待姬家的隊伍都是已經遠遠而去時，子的衫早已被汗水所侵。

那雙眼睛黑得是那樣的沉，又是如此的暗藏鋒芒。

仿佛所有的事都能在其中所沉淪甚至是被吞噬得連渣滓不剩。

又好似足以穿一切藏在暗的勾當。

大夫人林婉云都是被姬梓昭所散發出的寒涼凍得一哆嗦，只當兒是傷心過度，趕反握住了那冰冷的手關切著，“梓昭可是哪里不舒服？”

姬梓昭看著娘親紅腫的眼睛，輕輕地搖了搖頭，“兒沒事，倒是娘親要仔細腳下的路才是。”

大夫人林婉云暖心地點了點頭，在姬梓昭的攙扶下繼續朝前走去。

一直等姬家出喪的隊伍消失在了主街道上，茶樓上的子才如夢初醒一般，抬手按著還在狂跳不止的心臟，狠狠地長呼出了一口氣。

一個人影從子后的雅間走了出來，待徹底照亮人影，竟就是昨晚出現在姬家老夫人面前的顧佩蘭！

顧佩蘭走到子的邊，輕聲詢問著，“姬家出喪的隊伍可是過去了？有沒有看見老夫人的影？”

子點了點頭，又是搖了搖頭。

顧佩蘭這才是松了口氣得意地笑著，“我就說麼，那個老不死的還是更加在意咱們這邊的，荏苒啊，你可是要仔細想想剛剛都是看見了什麼，待一會你祖母來的時候，你稍微提上一，也好讓覺得你是個孝順的，就算你父親不認你，但你卻永遠祭奠著你父親。”

姬荏苒點了點頭，才是詢問著，“哥哥怎麼還沒過來？”

顧佩蘭面上一曬，敷衍著道，“你哥哥總是忙，再說了，這種哄人的事哪里是男子該做的？現在你哥哥可是姬家唯一的香火，只要你幫你哥哥把老夫人給哄好了，咱們母以后就等著跟你哥哥回去清福吧。”

姬荏苒被顧佩蘭拉著進了雅間，卻還不忘回頭朝著姬家送喪的隊伍了一眼。

應當是想錯了才是。

與姬梓昭本素未謀面，姬梓昭又怎麼可能會認識。

寅時二刻，姬家送喪的隊伍抵達城門口。

守城的士兵看著那一口口扛起在姬家小廝肩膀上的棺材，亦是心中悲痛難當。

士兵統領幾度梗咽，高昂的聲音都是變了腔調，“為姬家男兒打開城門！為禹臨的英雄們開路！”

隨著五米高的城門被緩緩推開，蕭瑟的寒風灌涌而。

百姓們再是克制不住心中的悲痛，緩緩跪在了地上，對著姬家男兒的棺槨一下下地磕著頭，用他們的方式祭奠著他們心中難以割舍的英雄。

站定在城門口兩旁的士兵，同樣卸刀垂眸，給予最大的尊敬。

姬家眷們淚眼模糊地跟隨著棺槨一起邁步走出城門，眼照耀在們的臉上，晃照得一雙雙哭紅的眼睛疼得厲害。

奈何再是有著多的不舍和牽掛，終是走到了姬家的祖墳。

下葬，填埋，再是到上香叩拜……

姬梓昭跟隨著眾人一起麻木且苦地做著曾經從不曾做過的事，淚水一遍遍地洗刷著白皙的面龐。

從今日起，禹臨或許還有姬家，但姬家卻再也沒了男兒。

從現在起，將肩負起祖父予的重擔，扛著姬家一路前行。

哪怕逆水行舟。

哪怕逆流而上。

辰時的將禹臨徹底照亮。

正是站在柴房門前的心蘭仰頭著頭頂的晴空萬里，面頰早就是了一片。

估著這個時間老太爺和老爺們都是已經下葬了才是，也不知道小姐能不能撐得住，前些年才是送走了爺，如今又是……

被關在柴房里的永梅，最是不愿意看見心蘭那哭唧唧的表，不耐煩地道，“人早晚都是要死的，正是如此活著的人才正是該往前看。”

心蘭氣得不行，雖說們是小姐邊的人，可是以往無論是老太爺還是大老爺，每次來看小姐的時候，都是不忘記給們賞銀的，做人可以往高看，但是怎麼可以忘本？

只是這些話心蘭還沒來得及說，便是見落紅形匆匆地走了過來，“你可是侍奉在姬家大姑娘邊的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