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京師大學堂的二弟子焦勖，拖著寬大的右衽，帶著一幫子同樣瘦弱，同樣穿著寬大右衽的京師大學堂學子，前往了永定河下風口的一小河。

這是一條只在良鄉縣流的支流，因爲北直隸的上等水澆田遭到了真人的破壞，撒了大量的石灰，導致土地徹底廢掉。

時間長了，河岸邊的土地就荒廢了，僚鄉紳們只能聘用長工一點一點的翻淤土，但土地太多了，五年過去了，就連五百畝地還沒好。

對於整條河岸邊的上等水澆田來說，杯水車薪都算不上。

焦勖帶著一羣京師大學堂的學子過來，不是一次兩次了，自從開始研究硫酸的提煉，已經持續一年了。

硫酸的提煉，有危險，污染還很大。

提煉所用的簡易實驗室，位置很重要，主要是對風向的選擇很考究，一般都是在下風口。

焦勖爲了尋找合適的風向，跑了半個多月，最終在永定河的一條支流，找到了合適的風向地點。

說是支流，這條河流一點也不小，河面寬約三丈多，因爲背靠著永定河，除非是大旱年份很有枯水期。

一座小丘陵附近的河岸邊，建造著一座簡易水泥房，只有一間正堂和兩間耳房，外加一堵高大水泥牆圍的大院子。

用銀子招納了五名傷殘的遼東邊軍，扛著鬥米式步槍，長期在這裡看守，銀子從教育署批的研究經費扣除。

這間水泥房的幾裡外，建造了一排排茅草屋，焦勖等人平時住的地方。

用過早飯，焦勖就帶著一幫子以類聚的瘦弱天才們，拖著寬大右衽，坐上騾車來到實驗室。

距離實驗室還有一百多米，換步行走過去。

硫酸有腐蝕，需要穿上防化服，目前化工系還沒建立，更不要說防化服了，只能用厚厚的棉布服先頂著。

一羣木訥學子走進實驗室，實驗室中間是一個小火窯，火窯上面放著琉璃容，容底部的邊緣連著琉璃導管，導管的下方是一個燒杯。

焦勖表木訥的走過去，作僵的也像個木頭人，站在了乾餾實驗皿旁邊：“皁礬。”

一名京師大學堂學子遠牆角的箱子裡，拿出了一塊皁礬礦石，放在了焦勖手裡。

皁礬是一味使用很廣的中藥，早在《黃帝經》裡就有關於皁礬的記載，可以用來治療脾弱黃腫、眼睛紅爛、大便不能等衆多疾病。

呈現一種青綠，外形類似於水晶等結晶。

焦勖帶著厚厚手套的手掌，接過皁礬，放在了琉璃容裡：“記錄。”

“氣味酸、表涼、無毒。”

“開始乾餾。”

焦勖提煉硫酸的方式，不難，就是對皁礬進行乾餾。

乾餾法雖然簡單，但是隻要能夠提煉出硫酸，對於明代的化工系有著重大意義。

實現零突破。

得到了院長的命令，一名京師大學堂學子開始燒火，沒過多久，小火窯燃燒起了熊熊火焰。

水泥房的溫度，迅速提高。

現在正是夏天，穿著厚厚棉，捂著鼻子，戴著手套的天才學子們，全上下都開始冒汗。

卻沒有一人喊苦喊累。

條件簡陋是不錯，但是爲了探求真理，這點苦算不了什麼。

沒過多久，琉璃容化了，乾餾再一次失敗了。

只有達到了一定溫度，才能乾餾出硫酸，玻璃容沒有固定的熔點，時高時低。

焦勖爲了提煉硫酸，已經化了一千多兩銀子的琉璃了，還是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琉璃容。

這也是朱舜想要建立石英砂玻璃廠的原因，明朝的普通玻璃化溫度大約在500℃，而石英砂玻璃的化點在1600℃。

玻璃用來賣錢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化工系建立的前置條件之一，也是製藥廠的前置條件。

乾餾實驗失敗，焦勖不知道見過多次，表木訥的又拿出一個琉璃容放了上去，繼續實驗。

一直實驗到傍晚。

就在焦勖等天才學子們準備回去的時候，一名記錄燒杯變化的瘦弱學子，木訥的表突然變了狂熱：“院長，硫酸。”

聽到一句硫酸，機械的重複了一年多實驗，也經歷了一年多枯燥乏味的瘦弱天才學子們，全部拖著寬大右衽，跑了過去。

在燒杯底部看到了一點無乾餾。

硫酸乾餾功了！

焦勖和天才學子們，臉上的木訥表，全部換了一子狂熱。

最早發現硫酸的那名天才學子，做出了一個甩手的作。

換其他人肯定不懂這是什麼意思，焦勖點了點。

瘦弱天才學子們看到院長點頭了，臉上的表更加狂熱了，一羣人拖著寬大右衽走出了實驗室，最後一人把窯火給熄滅了。

來到院子裡，瘦弱天才學子們全部出了右手，手裡多出了一串串編炮，取下了其中一個，掏出了火摺子。

聚攏在焦勖邊的京師大學堂學子們，全是火藥狂熱者，明代化工終於實現了零突破，慶祝的方式不是喝酒，也不是找娼。

而是放編炮玩。

就在所有瘦弱天才學子們準備點燃編炮的時候，焦勖搖了搖，走進了旁邊的耳房，從裡面拖出來一樣東西。

瘦弱天才學子們當場狂熱到了極點，如同沙漠裡快要死的馬幫，終於見了一座湖泊。

焦勖拖出來的東西，不是別的，是他從四弟趙鬥米那裡要來的一枚紙殼火箭。

趙鬥米本來是不想給三兄，倒不是小氣，只是這玩意太過危險。

不過想到三兄就這麼點嗜好，就送了他一批特製的紙殼火箭，推進火藥佔比多，炸火藥佔比。

焦勖一共搬出來十枚火箭，引線也被他加長，捻在了一起。

點燃了引線，‘呲呲呲’的很快點燃了所有火箭。

焦勖和瘦弱天才學子們，狂熱的向了夜空。

徹底暗下來的夜空，炸出十團耀眼的火花。

在這歷史的一刻，焦勖點燃火箭，慶祝了大明化工的零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