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勖拘謹的趕行禮，臉上出現了習慣的木訥笑容，只是行禮，連話都沒敢說。

在來的時候，老爹聽說他進宮面見母儀天下的皇后，手裡比命還重要的賬本當即掉在了地上，蹲在門口的門檻上流下了眼淚。

老焦家真是出息了，宗耀祖了，長子居然有幸進宮面見皇后，他們家這輩子見過最大的也不過是糧長，二世祖倒是見了不，可那都不是。

如今居然能夠走進紫城了，還能面見皇后娘娘，焦掌櫃立即人備了驢車，趕回鄉下老家去給叔伯兄弟們說一說這個好消息了，還拿了二百兩銀子。

是時候重修宗祠了。

焦勖拘謹的行過禮以後，走到大殿外面，找了一個比較通風的位置，在臉上裹上幾層棉布，配製了一盆稀硫酸溶。

跟着一起過來的兩名京師大學堂學子，小心的把這盆稀硫酸溶搬進了崇飾富麗的坤寧宮。

太子朱慈烺看見清水搬進來了，迫不及待的說道：“母后信不信，孩兒能把這盆清水變綠。”

周皇后不在乎能夠變什麼，只要皇兒高興，便高興，聲道：“母后不信。”

太子朱慈烺立即把手裡的鐵塊扔進稀硫酸溶裡面，強忍着心裡的雀躍，努力讓自己在母后面前看起來文質彬彬：“母后請看。”

周皇后的注意力本來只在太子朱慈烺上，鎏金銅爐旁邊的紫檀書案上一盆清水，突然憑空開始沸騰起來，清水也慢慢變了淺綠。

雍容華貴的周皇后陡然一驚，心裡立即冒出了一個詞，妖。

難不皇兒跟工業伯學了一招妖。

一樣米養百樣人，東林黨見到這一幕的想法，肯定是拿這個當做藉口攻訐朱舜。

周皇后的心思可就不一樣了，想到的是皇兒跟着工業伯學了妖，以後便能更好的使臣子了，江山也能坐的更穩了。

後宮每年都會召集命婦舉辦宴會，周皇后看着施展妖的皇兒，心想今年的宴會可以讓工業伯母親和這位母儀天下的皇后坐近一些了。

母憑子貴，便是如此。

周皇后念及母憑子貴四字，妙目愈發的和了。

太子朱慈烺回過頭張的看向了母后，發現母后和他第一次見到科學實驗時的表一樣，心裡的歡呼雀躍幾乎快要表現在了臉上，但還是強行繃着：“母后，孩兒還能讓這盆清水變黃。”

“焦勖，再來一盆。”

焦勖不敢怠慢，趕又配製了一盆稀硫酸給儲君端了過去，讓他繼續演示稀硫酸的置換反應。

太子朱慈烺演示科學實驗的時候，端坐在乾清宮的崇禎，放下了手裡的筆，詢問道：“承恩，太子今日在工業伯那裡學的是哪位鴻儒的學說。”

東廠督公王承恩很想說工業伯今天教授的四書章句有哪些，但那是在矇蔽皇上，王承恩絕對不會因爲自己與朱舜私很好，幹出這等欺上瞞下的事。

搜腸刮肚想了很久，實在沒有找到避重就輕的法子，王承恩只能照實回答道：“啓稟皇上，太子今天未曾學過任何的四書章句。”

“工業伯只是給太子演示了一遍那種神奇的仙，嗯...也就是工業伯所說的科學實驗，便讓太子回去了。”

崇禎很清楚清水變綠的科學實驗有多玩喪志，以他堅持了八年一刻不敢放鬆的堅韌脾，還是被科學實驗吸引的玩喪志了整整一夜，更不要說一個孩子了。

崇禎面無表的問道：“太子在做些什麼。”

王承恩低眉順眼的回答了一句：“在給皇后娘娘施展清水變綠。”

崇禎突然站了起來，臉上卻還是面無表：“去坤寧宮。”

大明曆代皇帝有很多玩喪志的例子，遠的不說爲了煉丹幾十年不上朝的嘉靖皇帝，崇禎的兄長天啓皇帝就是個玩喪志的典範，被世人稱作木匠皇帝。

崇禎讓朱舜擔任左春坊大學士，倒不是真的讓太子學到些什麼，畢竟工業伯是匠籍出，後來憑藉軍功當上了工業伯，沒有多學識。

只是爲了一個一日爲師終爲父的名頭，自從宗藩世子們爭先恐後的前往南洋，崇禎面臨爭奪朱舜的力比以前大多了。

不只是福王世子一人了，還有桂王世子、唐王、魯王等等大批宗藩子弟。

數以百計的宗藩子弟在出海以前，沒說過朱舜兩句壞話，都不好意思出海了。

這些宗藩子弟彈劾朱舜只爲了一件事，流放到南洋，崇禎心知肚明這些沒安好心的宗藩子弟們存了什麼心思。

咋不說直接把朱舜送給他們？

所以崇禎纔會着急把左春坊大學士的名頭落在朱舜頭上，用恩師的名義把他牢牢的拴在大明，免得哪天真被福王世子等宗藩子弟給拐跑了。

有了這個名頭就夠了，但絕對不能讓太子爲第二個木匠皇帝。

崇禎帶着王承恩等太監錦衛，面無表的來到了坤寧宮，看到了正在做科學實驗的太子朱慈烺。

崇禎的臉不有些難看，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邁進金磚鋪地紫煙繚繞的大殿，崇禎盯着太子朱慈烺興致的背影，下定了決心。

不僅太子以後不科學實驗，就是他也不能把科學實驗當做消遣了：“承恩，明天把科學實驗所用的東西全給扔了。”

王承恩低眉順眼的答應了一聲，心裡默默嘆息了一聲，工業伯咱家這次真的是莫能助了。

太子朱慈烺聽到父皇的聲音，拿着一塊錫塊，聲音帶着一欣喜說道：“父皇，清水不但能變綠，還能變黃。”

“什麼！”

崇禎突然提高了聲音。

從未見皇上這麼失態的王承恩，心裡一，腦子裡飛快想着補救的法子。

還沒等王承恩想完，崇禎的下一句話，讓他的角忍不住了。

“來來來，趕演示給父皇看。”

說好的全部扔掉從此不科學實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