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香繚繞的典雅木閣。

朱舜和黃宗羲對視了一眼，又把目移開，看向了庭院外的人蕉。

怎麼整合所有的工廠主讓他們以後心甘願的把銀子存在票號裡，而不是把銀子埋在家裡，兩人心知肚明。

但那樣未免有些卑鄙了。

大明是個人世道，生意的往來和人脈香火全部掌握在一家之主的手裡，只有某位作爲一家之中的工廠主死了，和他家蒸汽工廠有着生意往來的人脈也就斷了。

沒了生意人脈，沒了這些年積攢的香火，留下的孤兒寡母本守不住家業，何況還有一幫子宗族叔伯兄弟在一旁虎視眈眈。

因爲一家之主不幸去世，家業被叔伯兄弟侵吞孤兒寡母被趕出家門的例子，比比皆是。

只要一位工廠主家裡遭了大難，這個時候工人票號仗義出手，以東的方式接管產業，公開化公平化的給孤兒寡母紅利。

不僅能讓孀過上好日子，還能避免辛辛苦苦掙下的產業被同宗叔伯兄弟所侵吞。

同宗叔伯兄弟的勢力再是強大，那也只是窩裡橫，想要和工人票號掰掰手腕子，也不看看工人票號站着誰。

三位伯爺，一位侯爺，還有五十多名手握大量現銀的實業家。

碾死這些窩裡橫的同宗叔伯兄弟，不費吹灰之力。

朱舜輕咂幾口桂花茶，竹簾晃，吹着愜意的立夏小風說道：“其實不一定要工廠主去世，如果工廠主在世的時候遭遇了破產，咱們幫他渡過了難關。”

“還不要一分銀子，代價只是把銀子存在更加安全的工人票號，再加上一些優先採買蒸汽機械和配件，優先使用以後營建的水泥路系統，工人票號的基就穩住了。”

提到水泥路，朱舜心裡就泛起了用東風火箭把東林黨挨個轟死的念頭。

大淩河堡建以後，崇禎私底下在暖閣接見過朱舜，希修築一條從京城直達山海關的水泥驛道。

可惜這件事被那幫東林黨員極力否決了，一名工業派員剛剛提起這件事，就像殺了東林黨員的爹孃一樣，面紅耳赤的差點擼起袖子在朝堂上開打。

確實是殺了東林黨員的爹孃，每年給遼東運送大量輜重糧草時的十倍火耗，是東林黨員貪墨軍餉糧草的重要途徑。

修築了水泥路就是斷了他們貪墨軍餉糧草的來路，沒有擼開袖子手已經很難得了。

東林黨員也不清楚水泥路的作用，怪就怪那名工業派員太過激了，說出了可以極大提高軍餉糧草的運送速度，減很多不必要的火耗，東林黨當然不會同意了。

黃宗羲也知道了這件事，徹底看清了東林黨的真面目，心裡也對朱舜一步步清算東林黨骨幹的謀劃，多了幾分敬意：“會首當真是高瞻遠矚，從崇禎二年便開始清算東林黨骨幹了。”

朱舜笑了笑，沒有繼續談論這件事，東林黨的人數再多，英永遠只是一小部分。

只要清算乾淨了心裡那份貳臣名單上的東林黨英，東林黨也就不足爲慮了，只剩下一些沒有多心計城府的跳樑小醜。

未來實業家們培養出的政治英，也就可以在朝堂上大展拳腳了，直到滿朝君子變滿朝實業。

所以這個工人票號的穩固，工廠主們整合鐵板一塊，極爲的迫切。

朱舜出了手掌，淡笑道：“拿出來吧。”

朱舜沒說拿出來何，黃宗羲心照不宣拿出了一份票號制度，白皙臉龐出了一妖麗笑容。

兩人越發有伯牙與鍾子期那般的默契了。

朱舜瞧見這比人還妖的笑容，自己臉上的淡笑有些僵，趕接過來票號制度，低頭查看了起來。

這份票號制度可是關乎工人票號是否會出現，一定要認真看不能分心。

財務制度上居然有了一項有變革意義的改變。

開設對公賬目。

也就是所有的賬目明化、公開化、制度化，這樣就避免了莊家的假賬、私吞、巧立名目。

大明已經有了不的票號，但是基本上都沒太大的氣候，原因就在於賬目的不清不楚，經常店大欺客，私吞一些散戶小商賈的銀子。

即便是東家有着非同一般的眼，嚴私吞銀子，西家們有太多手段欺上瞞下的做假賬。

就算是西家們不敢，到了一些遊手好閒的宗族子弟，還是東家的嫡親，譬如東家的親兄弟強行從櫃上支走一筆銀子。

西家們不敢得罪只能由着這些親戚胡來，更不會自己彌補這筆銀子的虧損，爲了不被東家責罰，只會從一些散戶小商賈上找補。

這也就造了票號的信譽度遭到損失，散戶小商賈寧願銀子被山賊搶了去，也不願意存在票號裡面。

朱舜看到這項有劃時代意義的對公賬目，忍不住讚歎道：“宗羲在財貨上面的才幹，真是舉世無雙了。”

黃宗羲妖麗的笑了笑，神裡卻多了幾分落寞：“再是出彩又有何用，在那些極力推崇八顧取仕的東林黨眼裡，這是墜了歧途。”

朱舜也是不免慨，黃宗羲要是放在後世，絕對是索羅斯那般世界級的金融大鱷，對於一個國家來說當是國之重裡的重。

索羅斯這貨幫着老可是做空了很多國家的經濟，爲老賺走了大筆的金錢和優質資產。

放在大明，在那羣直到大明亡國了還在爭論罷免這個罷免那個的東林黨人眼裡，已經誤歧途了，還不如多作兩篇八文。

黃宗羲能夠想出對公賬目，眼界已經超出了大明半個時代，只不過這份眼沒有經過幾百年的沉澱，還有一些不足的地方。

朱舜指着其中一說道：“票號的最大優勢在於給大宗商賈提供匯兌，免除攜帶大量金銀的麻煩。”

“譬如說商賈從北直隸前往南直隸，有了匯兌，就算是一百萬銀子，只要拿着一張輕薄的兌票就夠了，而不是耗費大量的人力力運送金銀，還要擔心被搶。”

“但是以工人票號的實力，短時間只能侷限在順天府了。”

黃宗羲皺着好看的眉想了想，很快舒展開：“這個很好解決，聯號匯兌就可以了。”

“找一些信譽比較好的商賈大字號，在各地承認工人票號的銀票，大宗商賈們拿着銀票直接去找那些商賈大字號匯兌便可以了。”

朱舜饒是清楚黃宗羲的才幹，因爲這番話還是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銀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