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掌櫃這句話說出沒多久，千金堂走進了一名面帶頹的年輕人，正是大宗藥材商們朝思暮想的黃靖邊。

這段時間，大宗藥材商們爲了黃靖邊茶不思飯不想家裡的夫人都開始懷疑外面有人了，有幾個悍婦仗著孃家勢力很大，整天又是哭又是鬧，攪的整個家不得安寧。

幾名大宗藥材商覺自己的腦子都快錯了，好在一切都是值得的，等來了他們心裡的‘白娘子’。

一位癡迷於馮夢龍話本的大宗藥材商，爲了圖吉利，甚至拿了一把油紙傘，在手裡攥了好幾天了終於看見黃靖邊了，不免鬆了一口氣。

黃靖邊接下來的舉，就像是一出提前安排好的崑劇，還是曹掌櫃提前安排好的崑劇。

黃靖邊熱激昂的說了一番重整旗鼓的話，準備拆借走了大宗藥材商手裡九左右的現銀。

大宗藥材商們苦等了這麼多天，眼看就要把宋氏飛梭織布機奪走了，哪裡還肯夜長夢多的再拖上一段時間。

再者說了，馬上就要到採買各種藥材的時節了，沒了現銀拿什麼來採買貨。

曹掌櫃早就想到了這一步，有辦法讓這些眼裡只有銀子的大宗藥商乖乖聽話：“就算是把黃靖邊手裡的飛梭織布機折了，又能如何。”

“北平機械局製造的這種飛梭織布機，樞機部位都是特製的，本仿造不了，除非有朱舜手裡的那些特殊製造機械。”

“水泥方的價值想必你們也是瞭解的，工業伯立的什麼基建署可以說是都到了勳貴的爭搶，爲的就是給他們建造一座水泥莊子。”

“乾淨整潔的如同天宮不說，還堅固的如同一整塊石壁。”

“水泥方可不需要那些特殊製造機械去製造，直接用圓窯就能燒製出來，如果咱們掌握了水泥方........”

曹掌櫃說到這裡便不說了，效果卻比說出來更好，大宗藥材商賈們開始憧憬自己擁有了水泥方的景。

僚鄉紳們上說死也不會用工業派的任何一樣東西，私底下，良鄉縣知縣卻了畿甸很熾手可熱的小。

原因就在於良鄉知縣是黃村的父母，通過良鄉知縣找到朱舜老爹，希這位朱員外能夠幫忙說，安排徒孫李州橋給他們修築一座水泥莊子。

可惜朱員外每次都是隻喝酒收各種乾禮水禮，就是不辦事，只要提到水泥兩個字便裝聾作啞，氣的僚鄉紳們好幾天沒睡好覺。

隨著興安伯家的水泥莊子修築結束，邀請勳貴們去暖宅也就罷了，很欠揍的挑了個下雨天把大部分東林黨員也請了過去。

又是很欠揍的品頭論足，說水泥莊子這不好那不好，這讓只要到了下雨天屎尿往家裡倒灌的東林黨員何以堪。

東林黨員只能冒著大雨，恨的牙聽著興安伯在那搖頭晃腦的品頭論足。

大宗藥材商們要是擁有了水泥方，不敢說爲京畿商賈裡的狀元郎，絕對可以排在前十了。

“曹先生當真是大才，此計甚妙。”

“在下真是對曹先生的經天緯地才幹，佩服的五投地。”

“敢問曹先生家裡的子可曾婚配，在下願意奉上百萬錢嫁妝與先生聯姻。”

就站在旁邊的黃靖邊臉古怪，現在算計人都這麼明目張膽了嗎，我可是還沒走。

曹掌櫃的謀劃走到這一步，已經不怕黃靖邊泄了，讓他泄也是謀劃的一部分：“各位寫個拆借文書，今天就把現銀送到黃員外家裡。”

大宗藥材商們走進旁邊的書房，搶走爲數不多的筆，開始筆疾書拆借文書。

又喊來一名親隨去府衙請來一位公人做個見證，拆借文書便正是立下了字據。

前前後後用了不到兩炷香的時間，這一切進行的太快，黃靖邊拿著一堆筆跡還沒幹的拆借文書走出千金堂，腦子還有些暈暈乎乎。

現在借銀子都這麼容易了嗎。

回到工人票號。

朱舜和黃宗羲都不在這裡，只好離開城門口去了工人會館，會首公舍聚集了一羣有些面卻又忘了在哪裡見過的管家。

黃靖邊到面那是因爲這些管家曾經陪著宗藩世子們來過一趟工業之城，忘了也是因爲只來了一趟。

宗藩世子們都不在京城了，不過他們留下了一名管事在京城，一方面爭搶大明軍火公司製造的新式火，另一方面想辦法給朱舜幫忙讓他欠宗藩世子們的人。

朱舜喊來這些宗藩府邸的管家，就是爲了幫黃宗羲完謀劃，還治其人之的算計曹掌櫃。

手裡拿著一堆拆借文書的黃靖邊走進來，朱舜讓這些管事們退下了，示意黃靖邊把拆借文書給黃宗羲。

黃宗羲隨手把這堆銀山放在了雕紋書案上，神裡始終帶著一子灑笑意：“曹掌櫃和那些大宗藥材商們膽敢繼續拆借銀子，說明這個曹掌櫃真的另有所圖。”

黃靖邊趕把自己聽到的說了出來：“會首，曹掌櫃是爲了水泥方。”

爲了水泥？

朱舜的臉看似平靜，心裡卻是產生了很多疑問，看來需要給王兄通個氣，讓他安排東廠的番子查一查這個曹掌櫃的底細。

黃宗羲沒去關心政事上的問題，這一次只關心商賈事：“這個曹掌櫃倒是個人才，倘若不是他是晉商的狗子，說不定會把他請到工人票號當個總管。”

“曹掌櫃應該看出來咱們是想做空現銀，然後安排一羣人去採買大量的藥材，立下一個違約賠付銀子的文書。”

“等到他們拿不出來現銀，就用這個文書讓他們本無歸。”

黃宗羲的圖謀說到這裡已經很淺顯易懂了，黃靖邊也明白了，如釋重負了：“按照宗羲先生的意思，曹掌櫃這麼有恃無恐那是因爲手裡有大量的現銀作爲後手。”

黃宗羲不再笑了，說出一句輕輕的話語，卻有黃鐘大呂般的厚重。

“這些賣國賊找死，那就用銀子送他們歸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