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博士本來想直接拒絕蘇默的,因爲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既不住店又不吃茶,進門就求見福祥的大掌櫃的,任哪個有眼力的夥計也不會答應的。
福祥大掌櫃哪怕放眼整個清平也是能排得上名號的,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
沒等他出口,就見自家的掌櫃苦著臉,捂著流的額頭,腳步不穩地從樓上下來了。
“掌櫃的!——”
茶博士顧不得斥責蘇默自不量力,忙小跑過去扶著中年男人,從袖子裡出一條白的手帕捂在他的額頭上。
白的手帕很快被浸出來的梅花一樣的漬打溼,溢出來的染了中年男人半張臉。
“我沒事!快吩咐廚房,做菜的時候,經點心,一定要做出讓世子爺滿意的菜來!否則,我這腦袋今兒個非讓那位爺削了不可!”
福祥酒樓掌櫃的灰白著臉,顧不得去抹糊在眼睛上的,揮著手的樣子,就象後面有頭狼在追一樣。
可見樓上那位爺實在是位殺人不眨眼的魔王。
茶博士急聲應了,忙跑到廚房裡傳話去了。
大堂裡吃飯的人們低聲議論起來,談論的對象自然是坐在樓上的那位如噴火龍一樣隨時準備削人腦袋的爺。
“掌櫃的可憐嘍!去伺候那位世子爺能落得了好?!”
“可不是!恭親王世子,那可是混世魔王!”
“你小點聲!別讓樓上那位爺聽見了,小心你項上人頭不保!”
“說實在話,這位掛著世子的名頭,不幹人事!真不如恭親王府的那位公子——”
——
掌櫃的這才手在懷裡索起來,想把額頭上被打溼的帕子換下來。
一隻纖弱的小手了過來,手裡還託著一匹潔白乾淨的娟帕。
那是蘇默在蘇家做矇眼傳花遊戲時,順手塞進自己懷裡的。
反正也姓蘇,拿蘇家的東西毫無愧疚之。
福祥酒樓的大掌櫃擡眼一看,見站在他面前是一位形瘦削,五端正,相貌毫不起眼的小姑娘。
他一臉詫異,手上的作卻一點兒不慢地拿過蘇默手裡的娟帕。
他額頭上的再不止住,兩隻眼睛都要被糊住,連路也看不見了。
“這位姑娘,我沒見過你,你可是有什麼事找我?”
能做到大酒樓的掌櫃的,在爲人事上都是人,但凡別人一個作,一個眼神,有什麼意味,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唯獨對纔到清平的這位世子爺,晴不定,暴戾乖張,他是一點招也沒有!
想到這裡,掌櫃子苦了臉,真想長長地嘆出一口氣來。
“我和弟弟來城裡買東西,眼看天不早了,離家又太遠,一時半會兒的又趕不回去。想在你家酒樓住個一晚上,明兒個一早再回去。”
蘇默垂著眼睛,出一個十六歲孩特有的的笑容。
當然不會把被流氓尾隨的事說給掌櫃聽,畢竟初來乍到,非親非故的,哪個陌生人會把麻煩往自己上攬?
就算掌櫃的心好,也許肯幫上一把,蘇默也不想賭這個也許。
與其這掌櫃的聽了他們姐弟的麻煩會拒絕,乾脆什麼也不說最安全。
掌櫃的打量了一下,蘇默姐弟上的穿著,溫聲說:“你可知道,住在我這福祥酒樓一晚上要多錢嗎?得一兩銀子,還是最下等的客房。不是我狗眼看人低,我怕你們沒有——”
後面的話,掌櫃的說的語意含糊,但意思很明瞭。
蘇默姐弟的確是住不起福祥,哪怕是下等客房,所以聽懂了掌櫃的未竟之意,蘇默臉上並沒有窘迫之意,而是語氣平淡地說:“不知住在福祥酒樓的柴房裡,一晚上要多錢?”
掌櫃的一時有些愣住,語氣古怪地說:“你們要住在柴房?小姑娘非是我不願意行你們這個方便,你可知道現在是什麼季節?那柴房裡,凍得跟冰窖似的,住一晚上,你們就會凍死人了——”
“沒關係。我們住得。十文錢,我們姐弟只住一個晚上,只要掌櫃裡不吝嗇柴草就好。”
不等掌櫃的說完,蘇默就急聲說道。
掌櫃的有些沉默,他當然不吝嗇柴草,可以任由這兩個孩子燒火取暖。
可他怕起火啊!
深更半夜的,這兩孩子點著火睡著了,那他這福祥酒樓還要不要了?
沉默過後,他搖了搖頭:“不。我不能答應。十文錢,你們完全可以在城裡找個便宜的通鋪睡——”
掌櫃的話還沒有說完,樓上那位爺又鬧騰起來了。
“掌櫃的死哪去了?菜做好了沒有!?我們世子爺等著要呢!”
是一個小廝的聲音,宰相門房三品,跟在一個霸王一樣的世子邊,他自然也抖起來了,說話的聲音帶著居高臨下,不可一世的拽勁。
“馬上好,馬上好,麻煩小哥讓世子多擔待一會兒。”
掌櫃的慌里慌張地從椅子上坐了起來,顧不得捂額頭的口,拱著手,張得嗓子都啞了,又是說好話,又是作揖的。
在樓梯中出一個左眉中間有顆黑痣的小廝,趾高氣揚地冷哼一聲,催命似的嚷道:“快些!我們世子爺可說了,他要的菜再不上來,不僅要削了你的腦袋,還要砸了你的福祥酒樓!”
這位小廝,蘇默當然認得,正是恭親王世子的隨從。
象是迴應隨從說的話似的,樓下傳來桌椅倒地聲和杯盤落地的聲音。
“嘩啦——”
“轟隆——”
“刷——”
掌櫃的瞬間白了臉,皺著臉,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小哥啊,這酒樓可是我的心啊,萬萬不可讓世子爺拆了啊。其他的東西,隨便世子爺想怎麼出氣都行!”
他倒是豪氣,小廝癟癟,一臉地不屑。
就在這時,茶博士站在廚房門口,傳話道:“掌櫃的,世子爺要的菜做好了!”
掌櫃的一聽,忙指揮茶博士往樓上端菜,見蘇默和蘇笙被拒絕後還擋在路口,不想走,他皺著眉,有些不耐煩,迭聲說:“這位小姑娘,柴房實在不是能住人——”
“掌櫃的,若是我能讓世子爺心舒暢地吃完這頓飯,不知你能否允我和弟弟在你這柴房借住一晚?”
忽地,蘇默擡眸,平靜的眸中芳華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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