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兮沒想到趙卓的態度竟是如此鮮明，因此也就笑著道：“知道了。”

而趙卓看著沈君兮猶豫了好半晌才道：“你今日見著小寶兒和小貝子了？”

“嗯。”沈君兮就順勢瞟了眼趙卓手里的書，卻瞧見他竟是倒拿著的。

沈君兮便忍不住揶揄他：“你這是看的什麼書？倒著也能看？”

趙卓的臉一紅，順手將手里的書丟在一旁：“心里一直在想事，倒沒注意這些。”

說完，他又看向了沈君兮“你今天還好吧？沒有被他們兩嚇到吧？”

沈君兮開始還一愣，后來才反應過來，趙卓說的小寶兒和小貝子兩個。

“還好，”沈君兮就低了頭道，“他們兩個怎麼是那副模樣？小寶兒還算好，只是有些跛腳，可小貝子他……”

小貝子他著實有些嚇人。

沈君兮卻是觀察到了趙卓的神，將那后半句話給咽了下來。

“他們兩人的事，我原本是想找個機會同你說的。”從神上來看，趙卓好似還是些猶豫，“但我沒想到你會先去了聽風閣。”

沈君兮聽得臉一紅。

若不是聽到小寶兒和小貝子的名字，也不會想到要去外書房的。

只是這樣充滿了醋意的話，讓沈君兮很是難為。

“不過是因為閑得無聊，才想著在府里的各轉轉。”沈君兮為自己找著說辭。

好在趙卓并未同沈君兮糾結著這些，他的眼神有些晦，整個人就好似沉浸在了回憶中一樣：“他們兩會變這個樣子，全是為了救我！”

為了救他？

沈君兮大概也猜想到這其中會有什麼故事，不然趙卓不可能在宮中將兩個那樣的人留在自己邊，因此神也變得專注起來。

瞧著沈君兮灼灼的眼神，趙卓心里也為之一。

當年發生的事，已經在心底塵封多年，他雖未對人提及，可也不曾忘記。

但這些事，卻是不能隨意與人說的。

可這一次，他卻有將這些都告訴沈君兮的沖。

“我跟你說過，我的母妃當年的事吧？”趙卓一邊梳理著自己的思緒，一邊嘆道，“那時我還小，邊的人只有嬤嬤和小寶兒、小貝子，他們是因為在我的邊才逃過了一劫，而其余那些在我母妃邊的宮人則全部被曹太后賜死！”

當年在宮中發生的事，幾乎了所有人忌，趙卓雖然好奇，可這些年在宮里，他也只能裝對此毫不關心的樣子。

而他私下里打聽到的，也只是些只言片語，他在腦海中拼拼湊湊，也沒法還原當年發生的事。

“一個因母妃犯事而被打冷宮，在宮中失了庇佑的皇子，想要活下去比地位低賤的宮侍還要艱辛，”趙卓也就苦笑道，“我們從不敢奢熱茶熱飯，那時候最大的愿就是能吃上一頓飽飯，若是宮里有人將吃剩的殘羹冷炙賞下來，都曾被我們認為是最大的恩賜！”

“曾經的我們已經卑微到了塵埃里，可即便是這樣，一樣有人不愿意放過我們！”說到這里的時候，趙卓的手不自地擰了拳，語氣也變得狠戾起來，“那個時候，曹皇后因為病弱，早已不大管宮中的事，宮里就有人趁機作起妖來。”

“有一次，我在冷宮的庭院里玩，一截比大還的樹干突然從房頂上滾了下來，小寶兒眼疾手快地將我推開，他自己卻被房頂上滾下來的樹干砸斷了。”

“嬤嬤跪求那些人去請個太醫來給小寶兒瞧瞧，結果卻被人笑話，讓我們不要瞎折騰了，被打進冷宮的人，就是等死的。”趙卓的臉上出一抹譏笑，“好在小寶兒命大，竟這樣扛了過來，只是他的因為沒有被接好，變得有些瘸……”

沈君兮自然是聽得唏噓：“那小貝子的臉……也是因為那次麼？”

“小寶兒傷之后，那些人老實了一段時間，”趙卓搖了搖頭道，“倒不是因為他們良心發現，而是那時候曹皇后仙逝了，沒有人敢在那個時候造次。”

“可他們到底只老實了一年不到，”趙卓的臉變得更鶩了，“我那時年，對人沒什麼戒心，當有人告訴我要帶我去小廚房找饃吃時，我便滿心歡喜地信了。但誰也沒想到，他們沒有給我找饃，卻是直接潑了一鍋熱油來！”

“他們想干什麼！”這一次，就連沈君兮都驚呼了起來。

那時的趙卓雖然還只是一個孩子，可他畢竟是昭德帝的兒子，真正的龍子龍孫，那些人也太過肆無忌憚了吧！

“好在小貝子眼疾手快，他為了護住我，卻讓那些熱油都澆在了他的上！”鶩之后，趙卓的神變得痛苦起來，“直到如今，在夢里，我有時候依然能夠聽到那熱油潑在小貝子上響起的滋滋啦啦聲……”

“出事后，這些宮人還想像上次那樣飾太平，我的嬤嬤則認為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因為我們那些年表現得一直很乖巧，因此看守冷宮的人并不怎麼上心，嬤嬤就尋了個機會跑了出去。活該小貝子命不該絕，當嬤嬤跑到太醫院去求人時，貴妃娘娘剛好也在那，那時候因為皇后仙逝，貴妃娘娘代為執掌六宮，在聽得我嬤嬤的陳述后，才意識到事的嚴重。”

“將此事告知了父皇，父皇便將嬤嬤去問話，嬤嬤為了證明所言非虛，竟以死明志，一頭撞死在了父皇的跟前……”

聽著趙卓話語中的哽咽，沈君兮便輕輕地起，溫地蹲坐在趙卓前的腳踏上并握住了他的手。

一直以來，總認為前世的自己是不幸的，可和趙卓比起來，自己前世遭的那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麼？

“所以，后來你才會被養在了姨母的名下？”沈君兮看著趙卓試探地問。

趙卓重重地一點頭。

“這件事最后鬧到了父皇那，他一怒之下，未經審問便將冷宮里的那些人一律死，并將我托付給了貴妃娘娘。貴妃娘娘憐惜小寶兒和小貝子的衷心，特意將他們兩個留在了我的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