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這話,就連沈君兮都沒忍住笑了起來。
不用進去,都能猜到周福寧臉上的神。
“哎呀,這棋沒法下了。”紀晴就有些垂頭喪氣地嘆道。
周子衍卻在一旁出著主意:“不如你讓和殿下下一局?”
紀晴就覺得這個主意好,說話間就要從棋桌旁站起來。
沒想到周福寧卻是一臉嫌棄道:“不要,我才不要和七哥下棋,他手黑,每次都把我殺得個片甲不留!”
趙卓一聽這話,也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那還是周福寧小時候的事。
那時候剛學會下棋,卻喜歡四找人對弈。
但是礙于的縣主份,對方總會或多或地放水,讓贏棋。
豈料卻因此而膨脹了,還真的以為自己棋藝很高超。
每每一進宮,就總想拉著皇子們下棋。
其他的皇子年紀偏大,周福寧和他們玩不到一塊,因此總是找年紀最小的七皇子趙卓。
可周福寧的棋藝不高,又總悔棋,弄得趙卓苦不堪言。
后來有一次,趙卓一不做二不休,一滴水不放地殺了十幾盤,殺得周福寧是高高興興地來,哭哭啼啼地回去了。
從此之后,周福寧再也沒來找過趙卓下棋。
見周福寧還記得小時候的事,趙卓也就笑著起了:“既是如此,不如你和紀晴戰一盤吧,我和子衍在一旁看著,絕不會像你那樣指指點點的!”
周福寧一想,這個主意不錯,也就高高興興地在紀晴的對面坐了下來。
之前是趙卓執黑子,紀晴執白子,見周福寧在自己對面坐下后,紀晴就悄無聲息地將兩人跟前的棋子罐換了換,讓周福寧執了白子。
此時,沈君兮正好得院來,在趙卓的邊站定,跟著趙卓和周子衍一起,看著周福寧和紀晴二人你來我往地落起子來。
趙卓雖未回頭,卻已到了沈君兮的氣息,因此也就垂了手,借著二人寬大的袍悄悄地握住了沈君兮的手,并藏在袖里用拇指輕輕地挲起來。
沈君兮意外地看了趙卓一眼,只見他全神貫注地瞧在棋盤上,一臉的淡然,好似那個握著沈君兮的手的人不是他。
真是道貌岸然!
沈君兮在心里輕啐了他一聲,倒也隨他去。
紀晴和周福寧你一子我一子的下著,稍微懂點棋的人一看就知道紀晴在嚴重放水。
明明可以圍死周福寧的地方,紀晴卻故意空著,然后讓周福寧絕逢了生。
可周福寧這個傻丫頭卻還不自知,一個人在那洋洋自得,看得趙卓和周子衍直搖頭。
也就只有紀晴有這好脾氣逗著周福寧玩了,要換他們二人,恐怕早就摔子而去了。ωWW.166xs.cc
沈君兮瞧著這二人的“和平棋”恐怕還要下上一陣,也就讓人在紀晴的院里擺上了茶點,然后邀著趙卓和周子衍一道喝茶去了。
人們坐在一起,經常是聊不完的針頭線腦,而男人們坐在一起,通常說的就是時局大事。
南詔的戰事,就為了二人繞不開的話題。
沈君兮遣了跟前服侍的人,靜靜地坐在他們二人旁,煮茶、斟茶,也順便聽聽他們二人的論見。
相對于周子衍的樂觀,趙卓卻覺得這是一場惡戰,從天時、地利、人和到雙方的排兵布陣,他都說得頭頭是道。
上一世,沈君兮對那一場戰事了解得雖不多,但也知道當時燕軍在南詔陷被的很大一個原因就是主帥的輕敵。
因為覺得大燕軍是無往而不利的,又覺得南詔國不過是個曾經敗兵的附屬子國,大燕軍到兩國邊境上揚揚國威,對方便會嚇得屁滾尿流。
結果,實際況卻掉了個邊,大燕軍反倒被南詔打得丟盔棄甲。
而吃了敗仗的大燕主帥卻報喜不報憂,明明連吃敗仗卻同朝廷說節節勝利。
戰事一拖再拖,到最后南詔不但奪回了他們的六百里地,還搶占了大燕的城池,造大燕南境子民流離失所。
后來還是有史將此事上參了朝廷,那位主帥實在是兜不住了,才同朝廷說了真話。
昭德帝自然是怒不可揭,不但派人將那主帥給抓了回來,更是臨陣換帥,歷經了三年,大燕國這才取得了微弱的勝利。
想著上一世的那的過往,再想著代替昭德帝親征的康王趙喆,有些事就好似鎖鏈一樣在沈君兮的腦海里一環扣一環地套了起來。
趙喆會不會就是上一世那個謊報軍的主帥?
而趙卓則會為那個臨陣換帥的人?
可怎麼記得南詔戰場上主導戰場的卻是鎮南將軍章釗呢?
還是因為上一世對這些事并不關心,所以記憶里出了什麼偏差?
沈君兮一時也鬧不太明白,索就不再去想這些,而是專心聽起趙卓和周子衍的辯論來。
趙卓慷慨激昂地對戰事進行了一番分析,周子衍卻很是不以為意,覺得趙卓這是在夸大其詞。
他同樣旁證引據地和趙卓辯論了起來,激烈得連周福寧和紀晴都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圍觀了過來。
不久,連讀圣賢書也聞窗外事的紀晴也加了他們的論戰,不過他的觀點雖然偏向趙卓,卻也存著審慎的樂觀。
沈君兮就想到了次年二月的會試。
上一世的那個時候,南境戰場上傳回的都是報喜不報憂的捷報,主考一心想投昭德帝所好,就出了個與這戰事相關的考題。
題目是什麼,沈君兮自是不得而知,只知道那一年狀元、榜眼、探花的文章被刊印了出來,傳到了沈箴的手里。
記得最清楚的,就是父親在看過之后憂心忡忡地說了一句:“南詔戰事只知歌功頌德、飾太平,朝廷要這些蠹蟲何用!”
因為當時貴州的他們,是最先曉南詔戰事的人!
這一世,會不會還和前世一樣呢?
沈君兮就在心里默默地想著,然后用近似玩笑的語氣同紀晴道:“晴表哥,要是讓你以南詔的戰事為背景,寫上一篇八時文,你可有把握贏得考的青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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