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魔外道牙尖利,專以妖言迷衆生,千戶切不可和他多費口舌,免得中了邪法,不由己被其控。”
普渡慈航揮手,攔住還想說些什麼的左千戶,慈悲笑容依舊,對廖文傑道:“施主邪氣深骨髓,已是病膏肓之狀,如不嫌棄,貧僧有無上佛法,可助施主離無邊苦海。”
什麼況?
知秋一葉眨眨眼,雖然廖文傑是邪門了點,但兩天相下來,他看得出這些都是表象,普渡慈航佛法高深,沒理由上來就打著降妖伏魔的名義……
難道,這兩人有仇?
知秋一葉直撓頭,好言相勸道:“兩位,馬上就要來妖怪了,大家應該摒棄前嫌,通力合作纔對,自己人打自己人,傷了誰都不好。”
言之有理,但沒人鳥他,就跟沒說一樣。
“邪魔外道牙尖利,專以妖言衆……沒病,我完全同意。”
廖文傑點點頭,微微招手,將勝邪劍握手中:“想不到你這妖怪還有自知之明,可惜你滿妖氣,縱然修了佛法,再披上一層人皮,也不住敗絮其中,在貧道面前就別裝模作樣了。”
“施主,你當真就沒有一點悔改之意?”
“你一腥臭味,應該沒吃人,讓我來算算,究竟是什麼妖了……”
廖文傑擡手掐了掐:“不像是蜘蛛,也不像是長蟲、毒蠍……咦,難不你是個大蜈蚣!?”
“阿彌陀佛!!”
普渡慈航眼中閃過一抹殺意,高呼一聲佛號將其掩蓋,語氣冷漠:“貧僧好言相勸,施主不僅執迷不悟,還惡語傷人,出言肆意辱,既如此,貧僧也只能以佛法來會會施主了。”
“應該的,道理講不通就上理,降妖伏魔不外如是。”
廖文傑點點頭,而後居高臨下,蔑視一眼:“你這人皮乾乾瘦瘦,拳頭遠沒有砂鍋大,想必打人也沒力氣,不如現了大蜈蚣的妖本,咱們再一決生死。”
“施主休要胡言語!”
普渡慈航雙目微瞇,兩手合十前,周綻放金,低聲念起佛號。
在後,十餘名僧人侍從舞手中管絃樂,一時間,佛門經文詠唱朗朗而起,直讓人心神恍惚。
“南無阿彌陀佛~~~”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放下屠刀,立地佛~~~”
“……”
索命梵音!
妖修佛法,心不正,佛法也不會正。
好好的佛門禪意,此刻化作神的心魔雜念,瘋狂衝擊廖文傑七竅六識。
如水,如線,雖沒有雷音灌耳,卻連綿不絕,理之不清,斬之不斷。一旦鑽耳中,便讓人永墜幻覺虛境,一心只求死。
“哎呀,你們鬥法,幹嘛把我也牽扯進去,我是無辜的。”
知秋一葉兩耳塞進符咒,怪一聲從屋頂上跳下,事到如今還以爲廖文傑和普渡慈航是因爲私人恩怨才爭勇鬥狠。
廖文傑:(一`´一)
怎麼說呢,雖然對面唱得很賣力,嗓門也不小,森意境什麼的都不缺。可他聽著索命梵音,居然一點覺都沒有,甚至還有點犯困想睡覺。
就尼瑪離譜!
真要說兇險的話,之前沒有黑山面的時候,他運轉念力帶來的心神衝擊,遠比索命梵音兇險百倍,稍有不慎便招致殺念四起,想找個腦袋剁了當球踢。
所以,十幾個人吹拉彈唱,就這點威力?
“妖魔就是妖魔,大晚上擾人安生,街坊鄰居不用睡覺了嗎?”
廖文傑冷哼一聲,勝邪劍手,呼嘯而下,化作一道凌厲紅芒,裹挾無邊鋒銳之意,直奔僧陣中的普渡慈航而去。
“形神如劍!”
普渡慈航不爲所,袈裟無風自舞,猛地在前鋪開,卍字佛印綻放金,叮一聲將勝邪劍彈飛至半空。
“南無阿彌陀佛~~~”
“放下屠刀,立地佛~~~”
“……”
猛然間,索命梵音聲勢更重,左千戶首當其衝,眼神迷離立在原地,僵擡手上背後鋼刀。
握了又鬆,鬆了又握,神極其掙扎。
似左千戶這樣的,已經是定力驚人了,整個正氣山莊,除了耳朵裡塞著符咒的知秋一葉,其餘一干人等,不管是兵還是傅家姐妹,皆是耳中嗡嗡作響,抵擋不住索命梵音的摧殘,一個個目呆滯,原地癡癡傻笑。
再慘點的,就跟著了魔怔一樣,跪倒在地瘋狂磕頭,一邊念著放下屠刀,一邊哭訴自己罪孽深重,求國師大發慈悲,幫他們離苦海。
“喂,你這樣就不對了,鬥法波及普通人,你算哪門子佛門高僧?”
知秋一葉大喊一聲,再次慘遭無視,氣得原地跳腳。
“天地自然,穢氣分散,中玄虛,晃朗太元……”
廖文傑盤膝坐在,懷中兜著【淨天地神咒】,普渡慈航唸佛經,他就念道經。兩聲音混雜,一慈悲中帶著魔,引人沉醉墮落,一煌煌大氣,驅邪避兇,猶如破曉晨輝掃盡黑暗。
“放下屠刀,立地佛~~~”
“……”
“魔王束手,侍衛我軒;兇穢消散,道炁常存。”
“……”
兩聲音混在一起,直教人無法辨別,好似兩條迷途在前,不知選哪一個是好。
“左千戶,妖道法力高強,還請你住貧僧一臂之力。”普渡慈航雙目微垂,慈悲笑臉收斂,一瞬之間變得無比兇狠。
“國師客氣了,我雖一介武夫,但斬妖除魔功在社稷千秋,自然不會置事外。”
左千戶迷迷糊糊答應,總覺得哪裡不對,但又說不上來,索不再多想,按照以往經驗,分辨不清善惡的時候,只管聽令行事。
鏘!
他拔出背後兩口鋼刀,眼中迸驚人殺意,腳尖點地,軀扶搖而上,揮刀斬向屋頂上坐著的廖文傑。
一條紅鬼手探出,他見狀連忙止住形,一個千斤墜落在院牆上方。
不曾想,鬼手沒有朝他攻擊,反倒是捲起院子裡的知秋一葉,凌空甩了兩圈,纔對著他狠狠砸來。
“喂,你們這一個個的,沒完沒了了是吧!我會生氣的,真的會生氣的————”
知秋一葉和左千戶撞了個滿懷,兩人從院牆上摔下,皆是一陣頭疼腦漲。
“不對,這不是什麼佛音,這是索命梵音!”
知秋一葉猛然醒悟,瞪大眼睛朝普渡慈航看去,不可置信道:“你這妖僧,竟然用邪害人,你究竟是什麼人?”
“大膽,怎敢衝撞國師法駕!”
左千戶晃了晃腦袋,眼中剛剛恢復清明,又被普渡慈航重點關照,立馬陷神志不清的狀態,舉刀朝知秋一葉斬了過去。
“哎呀,你這個人,真以爲我心眼好,不會用符咒對付你是吧!”知秋一葉被刀大網劈得抱頭鼠竄,一個遁地潛地下。
左千戶搖搖晃晃,心神失守,不僅刀法沒了先前凌厲,就連知也退步一大截,愣在原地找不到知秋一葉的去向。
“神兵火急,急急如律令,給我定!”
知秋一葉從地下竄出,手速飛快在掌心畫下‘敕令’二字,而後猛地拍向普渡慈航。
擒賊先擒王,人先馬,他打的就是普渡慈航。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普渡慈航捱了一發定,風輕雲淡屁事沒有,依舊低頭念著佛經和廖文傑角力。
“可惡,你就是看我一眼也好啊……”
知秋一葉遭到暴擊,心頭一疼,大怒之下催法力,一張符咒在手,猛地拍出火焰立柱。
“逐鬼驅魔令!”
火柱淹沒普渡慈航,漫天火沖天而起,捲塵土飛揚,連帶後的僧人侍從也盡數籠罩其中。
索命梵音就此停下,待火散去之後,普渡慈航依舊完好無損立在原地,只是後的僧人侍從沒了蹤影。
“阿彌陀佛,左千戶,還不速速斬殺邪魔外道。”
人迷音耳,左千戶剛醒過來又陷了進去,揮刀厲喝一聲,刀網連續劈落,打得知秋一葉只敢遁地,不敢頭現。
“施主法力高強,貧僧自愧不如,但你逆天而行,屢屢殺生造孽,貧僧今日拼得隕也要將你降服。”普渡慈航冷冷說道。
“所以,你的樂隊解散了?”
廖文傑同樣冷冷迴應,說話間,正氣山莊院子裡塵埃揚起,麻麻的紅線暴雨般反衝高空,收束十二道半米寬的立柱。
嗤!嗤啦———
紅線旋轉,好似擰抹布一樣收攏絞殺,隨著一道道慘聲,紅立柱炸響沉悶之聲,一縷縷紅中帶綠的污飛濺四面八方。
單單一條紅線,常人手便可扯斷,可百上千凝聚一團,別說是人,就算是一塊鐵也能擰麻花。
紅線水般退回地面,留下十二無法辨別的爛,廖文傑以手掩面,微微搖頭:“好臭的腥氣,不知道這幾個小妖,是你兒子兒,還是外公二大爺?”
“……”
普渡慈航沒說話,面上無悲無喜,只是氣得渾發抖。
“我一時失手把它們打殺了,想想好生後悔……”
廖文傑眼中紅閃耀,握勝邪劍,冷聲道:“真的是無心之失,還國師佛法高明,再勸我兩句放下屠刀立地佛,沒準你一說,我就真的放下了。”
“邪魔外道,今日貧僧便度你去十八層地獄!”
普渡慈航面猙獰,周無數金閃耀,隨著漫天風雷倒卷,一龐大妖氣宣泄而出。
幾乎是眨眼的功夫,妖氣煙消雲散,消失至蹤跡全無,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金。
普渡慈航所在的位置,浩瀚金鋪開,無邊梵音落下,有萬丈祥雲自遠方滾滾而來,照亮大半夜空。
金斂去,高約百米,渾鍍著一層暗暗金的佛陀坐在蓮臺之上,右手上舉前,掌心向外,結‘施無畏印’。
“南無極樂世界————”
“西天如來法駕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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