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翀看著那海棠樹，忽然想起一個事來：「來時，這海棠還沒開吧？」

魏葉低聲答：「是。那時候還沒開呢。如今也要開敗了。」

「名字裏也有個棠。」蕭翀說完了這麼一句之後，也不知是個什麼意思，最後也就不開口了。

魏葉靜靜的站在蕭翀旁，想著陸挽棠如今的境。

「打探消息的人，什麼時候回來？」蕭翀又問，眉頭微微蹙起。

「恐怕是要後半夜了。」

蕭翀收回目，站起來，忽然就往屋裏走。

屋裏陳設，一如既往。

只是常用的東西，已是被帶去了湯泉宮。

所以看起來，既是悉，又有點兒說不出來的冷清。

蕭翀看著空的牆，皺眉問：「那琵琶，之前不是一直掛在牆上？」

那琵琶還是他送的，應是十分喜歡的。

可如今，卻不在了。

魏葉提醒：「陛下忘了，良妃娘娘派人來取東西了。」

蕭翀這才想起這一茬，口深，就狠狠的被揪了一下，痛得他是忍不住立刻拿手捂住了膛。

「陛下？」魏葉當然張。

蕭翀擺手，示意魏葉出去。

魏葉猶豫一下，還是選擇了聽話。

蕭翀在陸挽棠的梳妝臺凳子上坐了下來。

鏡子昏黃，照出來的人影，雖然清晰，卻微微泛黃。

彷彿時滄桑。

梳妝臺上還擺著幾個匣子，都是陸挽棠用的東西——有胭脂，有螺黛，還有一把梳子並幾簪子。

許是並不是什麼名貴材料，所以也沒刻意收起來。

另外，還有一本曲譜。

蕭翀隨意翻了幾下，發現都是大魏的曲子。

蕭翀想著平日裏陸挽棠在梳妝時候，低頭看著曲譜，偶爾哼唱幾句的樣子，角都忍不住微微上翹起來。

倒是愜意。

也不知學這些的時候，是為了討好他還是真喜歡。

蕭翀如此想著，倒沒多生氣——或許心裏頭也認定了，陸挽棠自己也是喜歡這些的。

所以，應是心甘願的。

也不知道，在沒做宮之前，過的是什麼日子。

蕭翀仔細想著，覺得也不像是普通宮——宮里縱有佼佼者，到底和從小金尊玉貴養大的姑娘不一樣。

這麼多人從沒有懷疑過的份，也是和的氣質有關。

本就不像是個宮。

縱然是和公主的脾不大像，但和世家大族的兒，沒什麼區別。

蕭翀忽然想起了自己當時的猜測：他是知道宮變的。所以在看到陸挽棠的時候，就想，樣貌如此不讓人驚艷，或許本不是公主本尊，而是世家大族裏挑出來的。最後可能是皇族宗親里挑出來的。

他其實本也就沒在意過，到底陸挽棠真正份是什麼。

所以，他在生氣什麼？

蕭翀想著想著，忽然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蕭翀自己反倒是愕然了。

這個問題，他想不明白。

可是他就是生氣的，氣騙了自己，卻還一句解釋代也沒有。

他忽然想起了在那梅花樹下，陸挽棠跟他說的那些話。

陸挽棠當時問他，若是有事兒瞞著他會怎樣。

他當時是怎麼回答的呢？

蕭翀想了一陣子，將當時景一一都想起了，登時就是心裏不是滋味起來。

原來，當時他是那樣說的。

可是，他算是失言了吧？

可也沒有細細解釋，或者是做什麼。

反倒是為了兩個宮——輕易就選擇了放棄回宮。

蕭翀眸暗了幾分。

忽就更生氣了。

怎敢如此。

如此忽略自己，如此一句解釋都沒有！

蕭翀霍然起，面沉沉的往外走：「魏葉！」

「備馬！然後點幾個侍衛，朕要出宮！」

魏葉驚了一跳。

不過隨後反應過來，又覺得是在自己預料之中。

蕭翀若能放下的話，那肯定是不會還記掛這麼久了。

這些日子以來，蕭翀每日到底過的是什麼日子。

魏葉趕忙去準備。

蕭翀卻像是想明白了，大步流星往外走時候，雖然臉沉沉，可人卻是豁達的。

不過現在這個時辰了，準備妥當之後，天都暗了下來。

魏葉當然不敢就這麼縱容蕭翀，盡忠職守的提醒：「陛下，這個時辰了，還是別出宮了。若這個時候出宮去，人知曉了。豈不是天底下人都跟著擔心？」

魏葉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

蕭翀卻是抬手不讓魏葉繼續往下說。

魏葉只得住口。

卻也看出蕭翀是十分心急。

仔細想想，也的確是如此——

良妃派人回來取東西，說的那話，陛下也都知曉。

都到了這個景，陛下肯定是不會想再等下去的。

萬一真是見最後一面，若耽誤了，恐怕這一輩子，都是過不去的。

事實上，也只有蕭翀自己才知曉自己多心急。

當時聽了這件事時，他就著急得要命了。

只是想到陸挽棠那樣的態度，他心裏氣惱，縱然心裏急躁，也強了下來，告訴自己本不值得罷了。

若想見自己，為何不人來求？

他堂堂皇帝陛下，難道是要紆尊降貴，熱臉冷屁麼？

所以，只是生生強著罷了。

這會兒，他是實在不住了。

雖說心裏也懷疑，不過是良妃故意傳話，並不真的，可是他慌了神，就本淡然不了。

更不敢再繼續等了。

蕭翀回去換了裳，又勒令魏葉留下，瞞他離宮的事兒。又說他會明日下午就趕回來——

這樣一來，蕭翀就算是馬不停蹄，也是到了就要立刻往回趕。

等於一整日都要騎馬。

這可是累得慌。

蕭翀卻不在意，心都飛走了。

見到蕭翀這幅樣子，魏葉也沒勸，只說了句：「若陛下明日不能按時回來，一定人回來說一聲。」

蕭翀隨意應一聲，態度甚是敷衍。

魏葉心裏無奈，也只能悄悄的送了蕭翀出宮門。

因不好旁人知曉，所以難免就有些的。送走了人，魏葉就開始苦思冥想，要怎麼天無的瞞著——這可是極難的事兒。

說真的，可真不是那麼容易。

不過很快，魏葉又嘆一口氣：「但願恬妃娘娘平安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