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還真是，就算是明晃晃的他們拿錢出來，這些人最後還是不得不掏錢的。

畢竟到了這個關頭，出錢出力，那也是為了自己。

陸挽棠輕嘆了一聲：「可是如此一來，陛下的名聲就不好了。將來史觀記下，後人也難免說陛下這是強人所難。」

到底是失去了仁的名聲。

被人說是工於算計。

陸挽棠覺得如此有些不妥：「陛下這一輩子，每日都是戰戰兢兢，勤克己，為的也不過就是這天下太平。可陛下不該只得到這些，陛下合該流芳千古。」

「只有如此才不算辜負了陛下的一番苦心。也不辜負了陛下這一輩子的辛苦。」

陸挽棠這樣一番話，讓所有人都是沉默了許久。

尤其是盧國夫人。

盧國夫人對於蕭翀這麼多年來的付出，當然是心知肚明，而且他也比誰都更盼蕭翀能夠流芳千古，為千古一帝。

所以這番話從陸挽棠口中說出來的時候，盧國夫人只覺得十分容。

而拒絕的話，也就徹底說不出口了？

最後，盧國夫人就輕嘆了一口氣：「難為你有這樣的心思。」

就沖著這句話，陸挽棠也絕不會為禍國殃民的人。

而從陸挽棠這麼久做事兒來看，也的確不是那樣的人。

反倒是蕭翀在遇到了陸挽棠之後，變得更好了。

有這麼一個人替蕭翀著心，盧國夫人覺得自己就算是現在閉了眼，那也是能夠放心去的。

最關鍵的是陸挽棠說的話，蕭翀必定是願意聽的。

最後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陸挽棠雖然現在懷著孕要養胎，不過卻還是親自送了陸衝出宮。

在路上前後無人的時候，陸沖就忽然問了陸挽棠一句：「說實話，只做個貴妃，你會不會覺得委屈？」

先別說陸挽棠絕不覺得委屈，反正陸沖在問這句話的時候，就覺得陸挽棠是委屈的。

或者是陸沖在替陸挽棠委屈。

畢竟從今時今日，陸挽棠做的事來看，做個皇后那是綽綽有餘。

甚至哪怕是皇后，也未必有幾個能做到陸挽棠這個地步。

陸挽棠聽見陸沖這話之後，只是笑了一笑。

而後不在意的說了句：「貴妃也好，皇后也好，又有什麼區別？」

陸沖卻很執著：「自然是有區別的。」

陸挽棠既然如此在意蕭翀的名聲，那對於自己呢？

陸沖覺得應該也是在意的。

只是陸挽棠考慮的太多，需要背負的東西太多，所以就不得不忍和抑自己。

所以陸沖才會心疼。

陸挽棠搖了搖頭，和陸沖說了句大實話：「在哥哥看來，我是十分在意名聲，所以才會如此在意陛下的名聲。但事實上卻並非如此。」

「我在意的從來都只有眼下。或許從前年不更事的時候，覺得名聲這些大過天。所以會格外在意。」

「可是經歷了家破人亡，經歷了服侍別人，嘗盡苦難的日子，我卻覺得後面如何那都是後面的事兒，到時候我已經死了，管不著也聽不見旁人對我是如何評價。如果真的有一日不能兩全的時候，我願意捨棄那些無所謂的名聲。」

「有時候這樣苦苦經營，為的並不是陛下，為的也不是那些虛名。為的是我自己。因為只有如此，旁人才會覺得我是一個好人。我不是禍國殃民的人。也只有他們覺得我有母儀天下的風範，才會讓我更好的當下。才會給我好臉，才會覺得我好，才會給我好，才會覺得我委屈，才會替我打抱不平。」

陸沖從來沒有這麼和陸挽棠推心置腹過，所以也從來沒有聽過陸挽棠這樣一番謬論。

陸挽棠的這一番話，算是和從小到的教育是相悖的。

可是陸沖看著陸挽棠說的這些話時候雲淡風輕的樣子，卻又沒來由的覺得這些話或許是對的。

或許陸挽棠在這些歲月里早已經悄悄的變了，只是自己還沒有覺到。

「哥哥要明白，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不是皇后之位，也不是那些虛名，而是我和我在意的人都能過得好，平平順順的，順順心心的，安安穩穩的過完這輩子。」

陸挽棠說到這裏的時候，輕輕嘆了一口氣，隨後又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來：「現在這樣，活就已經心滿意足。要是將來咱們陸家能夠恢復往日的繁盛，那就更好了。」

「是不是皇后又有什麼要？即便不是皇后，我現在也是陛下最重要的人。我現在也是一樣的統領六宮。我現在也是一樣的德高重。」陸挽棠笑容更加燦爛幾分。

就這麼笑著反問陸沖：「所以哥哥你覺得我想不想做皇后？」

陸沖想了許久，最後還是說了句：「可是做皇后也沒什麼不好的，你也當得起這個。」

陸挽棠搖了搖頭，只覺得陸沖還沒有看明白：「做皇后的確是沒有什麼不好的，我也不覺得我當不起這個位置，只是我一日不做皇后，陛下就會對我一日愧疚。」

到時候自然也就會對多加彌補。

如此一來，得到的好遠遠不僅僅是做皇后那麼簡單。

陸挽棠意味深長的一笑，又說了一個淺顯易懂的道理：「如今我只是個貴妃，可我做了皇后該做的事兒，所有人都會覺得我是識大，賢惠淑良。可如果我是個皇后，我做了皇后該做的事，旁人也只會覺得，那是我應該做的。」

「同理，如果我是貴妃，做了皇后該做的事，卻略有瑕疵，旁人都不會覺得我有罪過。可我若是皇后呢？」

面對陸挽棠一位深長的反問，陸沖覺得自己明白了。

如果陸挽棠是皇后，卻沒做好皇后該做的事，那麼背負的就是罵名，面對的就是眾人的失。

陸沖呼出一口氣，忽然覺得自己的確是不如自己這個妹妹聰明。

陸沖深深慨：「怪不得父親小時候總說，你才是最像他的。」

也總說陸挽棠才是三個人裏頭最聰明，最有慧的。

要是陸挽棠不是兒的話，一旦朝為，怎麼也能做到宰相國輔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