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扇說這個話，無疑是在讓孫皇后拉下臉來，不要顧慮那麼多。

孫皇后直接瞪了畫扇一眼：「難道本宮不要臉面了？到時候若是藉機嘲諷本宮，本宮如何下得來臺？」

況且又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兒。

孫皇后如此顧慮，畫扇也不是沒想過。

畫扇低下眉頭，然後看著孫皇后多了細紋的眼尾，輕聲提醒：「皇後娘娘不妨想想，到底哪一樣東西更重要。」

是臉面重要，還是權力更重要。

這樣的選擇題，顯然是簡單很多。

孫皇後幾乎是沒有什麼猶豫，就已經是做出了選擇。

畫扇笑笑：「皇後娘娘果然是聰明。」

在畫扇看來，孫皇后不是蠢笨，可唯獨一點是無論如何比不上陸貴妃。

那就是高傲。

孫皇后太傲了。

哪怕經歷了這麼多，還依舊是想要保存住臉面。

將臉面看得很重要。遇到事第一個反應，想的也是臉面。

反倒是因為這個事，就失去了冷靜和理智，總做出錯誤的決斷來。

這就是短板了。

孫皇后如今做出選擇，畫扇也就去籌備東西。

服和頭面都要穿戴上正式的。如此才是皇后的風範。

也唯有如此，才能瞬間過陸挽棠。

一面替孫皇后穿戴東西，畫扇一面低聲與孫皇后提醒：「皇後娘娘本就是名正言順的，才是那個名不正言不順的。雖說之前陛下已經將宮務給管，可是皇後娘娘也大可以說一句，這是擔心年輕沒經驗，所以拖著病來看看。」

「到時候，幾個王爺也要來，正好也讓他們再想想，到底支持誰。」

畫扇深吸一口氣，徐徐說到了最關鍵的地方：「其實，咱們若是想事兒，還有一點最重要的。」

孫皇后心頭一，不由得側眸看住了畫扇。

不得不承認，畫扇說得很是。

畫扇聲音凝重：「咱們得將永王世子救出去。或是確保他的安全。」

唯有如此，才能確定永王敢手。

孫皇后又是心頭一，不過想的卻是另外一個。

要讓永王沒有後顧之憂，其實還有一個法子。

而且還會讓永王徹底的和陸挽棠了死對頭。

不死不休的那種。

只是畫扇……

孫皇后就沒將這個主意說出來，只是微微一笑：「你說得很是。本宮琢磨琢磨。想個法子。」

畫扇心頭一松，隨後又是一。

孫皇后的子，是了解的。

孫皇后的行事風格，也是了解的。

可畫扇也說不出自己是希蕭征醇平安無事，還是其實更希來一個解。

但是不管是哪一種，唯一確定的是，不想再罪。

想堂堂正正的活著，錦玉食，榮華富貴。

這頭孫皇后裝扮妥當，就只等著時辰了。

而另外一頭，陸挽棠也在裝扮。

今日既是農耕節，陸挽棠沒人準備華服。

心裏也有分寸，知道自己份，也不適合穿正式的裳去。

畢竟，如果是正經的節慶禮服，無論如何，也是比不過孫皇后的。

倒不如……另闢蹊徑。

而且現在又是特殊時期——

再加上本來也要幹活，哪怕只是象徵的——

最重要的是，自己懷著孕，不想讓自己太過勞。

陸挽棠人準備的一套尋常百姓穿的裳。棉麻質地，也是普通。

當然，也不至於真就是布，比起普通的，還是細了許多的。

就連頭髮，陸挽棠也沒做複雜的樣子，用一塊普通花布包上——普通農婦，多是如此打扮。

一來沒有錢買發簪裝飾，二來這樣包上，也能避免頭髮里落太多灰土，三來這樣也乾脆利落，方便幹活。

陸挽棠的頭髮，只用兩簪子，一是玉，一是赤金鑲珍珠。

穿戴起來之後，陸挽棠的肚子雖說還是明顯，不過和穿子又顯得不同。

的確是乾脆利落許多，猛然一看，還真有那麼幾分要去行農桑之事的架勢。

海棠和青薔退後幾步仔細看，都是忍不住吃吃的笑：「娘娘這樣，好像真是農婦似的。」

王朝恩在旁邊笑說：「哪有如此貌的農婦？」

那天下還不套了？

蕭承瑞今日的裝扮也是和陸挽棠如出一轍，整個兒看上去就是個農家小子。

從沒有穿過這個服，他還新奇得很，拽拽這裏，那裏，在鏡子跟前轉悠好幾圈，也沒能將勁兒下去。

這會兒一溜煙跑過來，看見了陸挽棠這幅裝扮，頓時也笑，一面笑還一面拍馬屁：「母妃天姿國，即便……反正就是好看。」

這文縐縐的想學太傅說話，結果發現自己有點兒吃窮，所以他就趕打住。

不過，蕭承瑞也有點兒擔心：「從前都不這樣，如今咱們這樣，萬一其他人……」

陸挽棠微微一笑：「怕什麼？」

陸挽棠招手他到了跟前，然後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衫：「你是太子。你爹是皇帝。這江山都是咱們家的。你願與民同甘共苦，一起勞作，普天之下百姓，只有讚頌的。」

「誰若有意見，可用奢靡樂訓誡他，還可用份他。」

這件事，其實陸挽棠早已經各提醒過，本就不存在這樣的問題。

想說的是，這個事，若是拿出來說，那就是真蠢了。

收拾妥當，陸挽棠和蕭承瑞一人吃了一塊點心，喝了一盞茶，這才慢慢悠悠的坐轎子出發了。

王朝恩還問：「要不要去盯著那頭？」

陸挽棠笑笑：「不用。願意來，只管來就是。是皇后，本宮是不好限制的。」

當然，這個不限制，是做給所有人看的。

這些無關要的事，孫皇后願意折騰就折騰。

真正要的，孫皇后就在屋裏好好的念經就是。

一路行去，到了祭祀的田地——這塊地，其實也是在皇宮不遠，專門用來給皇帝種的。好給天底下的人做個表率。

當然，其實也就是這一日，皇帝會來撒下種子。

但是事實上，打理還是專門的人來打理。

只要保證收就行了。

蕭承瑞還是第一回做這個事，難免就有點兒張。

陸挽棠拍了拍他的手背，笑笑：「不用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