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挽棠面對孫皇后的咄咄人,依舊是那麼淺淺帶笑,安之若素的神。
然後,略略將聲音拔高,讓眾人都清晰聽見:「若不是說笑,難道皇後娘娘還真覺得陛下如此昏聵?」
「我一個小小子,何德何能,竟然能狹天子以令諸侯?」陸挽棠輕聲笑起來,帶著一種好笑和荒誕:「我若有那個本事,何至於現在還是個貴妃?」
這話,聽上去甚至像是有那麼一點恭維孫皇后。
孫皇后不為所,依舊是步步:「那為何陛下休養這麼久,卻依舊是不見好轉,不見任何人?」
孫皇后這話,引來了更多人的引頸相。
陸挽棠一下子就更加笑得厲害:「皇後娘娘這話怕是在說笑吧?什麼不見任何人?」
「宮裏是見過陛下的妃嬪,就有好幾位。至於見過陛下的大臣,宮人,更是不勝數!」
陸挽棠的聲音終於是漸漸凌厲起來:「還是皇後娘娘現在真的病糊塗了?」
病糊塗了麼?眾人低頭沉,只覺得心裏頭莫名有點兒:也不知真相到底如何,孫皇後接下來會說什麼?
這樣的況,總是讓人覺得有些說不出的彩。
而且這樣的場景,也是難見到的。
孫皇后這一瞬間,還真的是氣得有點兒臉發紅——從前就覺得陸氏伶牙俐齒,如今看來,還真的是伶牙俐齒!
孫皇后甚至想著,如果日後有機會,一定要人將這個陸氏的牙齒拔了,舌頭剪了!
不然如何能夠出了這一口惡氣?
孫皇后沉沉道:「貴妃不必說這些,本宮只知道,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若要本宮相信這一切都是陛下的主意,那本宮就要見一見陛下!」
孫皇后是寸步不讓。
「陛下不想見娘娘。」陸挽棠依舊是這麼一句話。
這一下,所有人都想:難道真的是有?
可接下來陸挽棠又是一句:「這是陛下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我就算再被陛下信賴,也不敢做陛下的主。」
這個道理……仔細想想還真是。
這如果真是皇帝陛下的意思,那這會兒貴妃是不敢鬆口的——否則那豈不是以下犯上?
「若鬧得這樣大,陛下都還不肯出面,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孫皇后冷笑一聲,半點也不退讓。
於是眾人又覺得孫皇后說得也有道理。
然後就更加期待後續發展:這兩邊兒都有道理,說來說去,到底哪家是真的?到底這個事兒怎麼辦?
孫皇后看住陸挽棠。
陸挽棠微微笑。
孫皇後上前一步,越發咄咄人:「貴妃還有什麼好說的?」
聽那語氣,裏頭還帶了一點兒的得意。顯然是覺得自己勝券在握。
陸挽棠依舊是微笑。
蕭承瑞默默上前一步,擋在了孫皇后前頭:陸挽棠懷著孕呢。
陸挽棠聲音輕:「皇後娘娘果真要陛下知曉今日的事?果真不計一切代價也要見到陛下?」
陸挽棠這話,讓孫皇后覺得前面有個坑。
孫皇后猶豫片刻,還是斬釘截鐵說了句:「本宮今日,不計一切代價,都要見到陛下!」
孫皇后本還想說,自己這是為了天下社稷,為了百姓不再惶惶不安——
不過這個大帽子還沒來得及扣下來,陸挽棠就一口應承下來:「好!」
孫皇后里的話,登時就卡在那兒,不上不下。憋得難。
不僅憋得難,孫皇后還有些震驚:以為,是要費一些功夫,才能得陸挽棠答應這件事。
可現在……
孫皇后有一種不妙的覺。
陸挽棠對著孫皇后笑得更加意味深長。
孫皇后這種覺就更強烈了,總覺得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那本宮現在就回宮去與陛下回稟這件事。」陸挽棠手握住了蕭承瑞的手,淡淡的對孫皇后道:「接下來,到底是如何,就是皇後娘娘自行承擔結果了。」
陸挽棠行禮之後,帶著蕭承瑞半句廢話也沒有就走了。
留下一地群眾心裏跟貓抓似的難。
孫皇后死死的盯著陸挽棠的背影,握了拳頭。
好半晌之後,孫皇后才冷哼一聲,側頭看向畫扇:「走。」
畫扇此時還琢磨陸挽棠的行為呢,心裏總也覺得有些不妙。
不過事已至此,似乎多想也沒用——
孫皇后心裏沒底,上了馬車后,心裏頭越想越是煩躁,最後看著畫扇那副皺眉思索的樣子,便是忍不住遷怒:「你說你有什麼用?!今日竟是讓本宮出了丑!」
孫皇后說的是自己的裝扮。
連這點東西都沒打聽出來,就敢慫恿自己過來——畫扇這個事兒,辦得就是不妥!
畫扇心裏頭委屈,卻也只能輕聲解釋:「恐怕是那頭故意瞞著咱們的。」
所以才沒得到一點風聲。
更沒人過來提醒一句。
畫扇低眉順目的樣子,到底還是讓孫皇后消了一點氣。
孫皇后手從頭上將那個複雜的冠給摘下來,順手就砸在了旁邊——凰的翅膀都掉了。
畫扇和孫皇后看著那斷裂的翅,不知怎麼的,心裏頭又湧出來一說不出的不祥。
凰斷翅,不是好兆頭。
孫皇后心頭更加煩躁了,用手指抵著額頭,只覺得裏頭突突突跳得厲害。
畫扇忙去收了那冠:「回頭讓匠人重新做。」
若換以往,這樣的事,還可以遷怒工匠。
但是現在……
孫皇后越發用力抵住了額頭,甚至重重的了幾口氣。
陸挽棠的馬車裏,此時倒是一片靜默。
陸挽棠不開口,蕭承瑞也能穩得住。
海棠更是不會多問。
他們現在都習慣了。
陸挽棠不管說話也好,做事兒也好,其實都不必他們擔心。那樣說,必定是有解決的法子——
一路回宮,陸挽棠倒是沒覺得太累。
反倒是了劉保全過來:「蕭征醇呢?」
劉保全輕聲回話:「那天嚇得夠嗆,如今病著呢。不過太醫說,就是驚嚇導致,不用擔心。」
「問問太醫,若是給刑部,打不打。」陸挽棠囑咐一句,「就算打,讓太醫用兩副猛葯,然後就將人送過去吧。不然放在宮裏,還要人守著。實在是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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