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太醫一口答應,就更讓孫皇后不確定宮外傳來的消息了。
不過,該說的話,孫皇后也同樣是不會不說。
所以在常太醫告退的時候,孫皇后不疾不徐開了口:「本宮記得,常太醫家中人口也不,兒就有三個。加上婿外孫,怎麼也有十來口人了吧?」
孫皇后說這話的時候,完全就是笑得意味深長。
常太醫心頭一,頓時袖子裏的手指都忍不住握了。
孫皇後分明是在用全家人的命威脅他。
「是。」常太醫費儘力氣,才制住了自己緒,只做平靜。
好像一問一答,再尋常不過。
常太醫如此態度,孫皇后依舊是笑:「既然是如此,那常太醫不管辦事說話,可都要小心了。您一個人,可是握著全家人的命前途呢。」
孫皇后輕笑出聲:「所以,謹言慎行啊。」
隨後,孫皇后才讓常太醫走了。
常太醫謝過孫皇后提醒,提著藥箱出來時候,只覺得整個人都是恍如從水裏撈起來的。
他是因為生氣。
氣這些貴人們,隨口一句話,就掌握了所有人的生死。
可偏偏這些貴人們,一個個並不將他們這些人的生死放在心上。
彷彿他們只是如同螻蟻。
魏葉見常太醫不,輕聲提醒:「常太醫,咱們這就去吧?」
常太醫這才一個恍惚醒過神來,然後低下頭,沉默跟著魏葉往回走。
一路上,魏葉竟是一句話都沒問。
常太醫自己則是思緒紛紛,心裏頭得要命。
最後,魏葉將常太醫送回了屋子,也沒問。
反倒是常太醫按捺不住,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貴妃娘娘不在意這件事嗎?就不怕……」
魏葉回過頭來,看著常太醫,與他目對上,只意味深長一笑:「若是貴妃娘娘連這樣的小事都需擔憂,那又如何能穩住現在的局面?」
「和整個天下安危相比,這又算得了什麼?」
魏葉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里還是多流出了欽佩來。
魏葉關門出去。
常太醫慢慢扶著椅子扶手坐下去,喃喃重複:「天下安危——」
是了,現在最要的,是天下安危。
這些事,也不過就是小事兒。
但是慢慢將魏葉話里味道琢磨出來,常太醫才連上漸漸出駭然來。
為何不在意?
恐怕是因為一切都在那位娘娘的計算之中。
那位娘娘的心思縝,且心之大,目之長,本就是旁人沒法比的。
貴妃讓自己去給皇后問診,那本就是不怕他告。
反而,如果,他真的臨陣倒戈——
常太醫想著這些,忍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寒噤。
常遠一直看著常太醫,這會兒忍不住裏又「嗚嗚嗚」起來。
神也有些關切。
常太醫回過神來,看了常遠一眼,卻並不多言,也不多看,只是將頭低下去,把眼睛一閉,徹底陷了自己世界之中。
常太醫忽然有點兒想念自己小兒做的桂花糖了。
也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吃上——
常太醫有些後悔。
當時自己小兒跟著這個孽障一起求的時候,自己就應該乾乾脆脆的答應。
何至於有今天?
也不知道自己老妻和小兒在家裏等著,會不會擔心……
陸挽棠那頭在見曹丞相和其他幾個顧命大臣。
是將人來的。
這個計劃這麼大,自然是要先串好。
不然萬一穿幫,那就不是玩笑了。
對於這個計劃,曹丞相多有些不同意,不過也沒直接反對,而是看向了其他人。
那幾位也分兩派,一派支持,一派反對。
眼看著僵持不下,曹丞相又遲遲不肯表明心思,陸挽棠便輕嘆一聲,提醒一句:「局勢已經是刻不容緩了。」
「你們想想,本宮當時為什麼要鋌而走險,將永王世子弄進宮來?」
陸挽棠微微苦笑:「本宮為何要如此不擇手段的將永王弄得不敢輕舉妄?」
其他幾個人都沒說話。
曹丞相倒是明白,也嘆一口氣:「咱們現在力量不多。若真對起來,咱們未必能贏。至,贏的幾率不大。」
之前那一場,耗損了不元氣。
而且……現在民心看似穩了下來,可是誰都眼等著蕭翀出現。
只要蕭翀一日不出現,這個就是雷,不知什麼時候會陡然發作。
那時候,炸雷一響,就如春雷一般,會震天下。
「孫皇后那頭的,如今迫不及待想要確認這件事。咱們若不能佔據主,這個空城計,是無論如何唱不下去了。」陸挽棠輕嘆一聲,指尖無意識的點了點桌面。
「現在靠的,不過是他們那一點忌憚心。」
「可冒這麼大的險,真的值得嗎?」曹丞相忍不住問了句。
陸挽棠笑笑:「本宮自然是覺得值得。」
畢竟這個事,已經迫在眉睫。
「可陛下的況越來越好——」工部大臣輕聲言道,有點兒猶豫。
「可也不知什麼時候醒過來。」另一名大臣提醒一句:「咱們不能拿著天下冒險。就算陛下醒來,恐怕也要一段時間恢復子。」
在那時候,也依舊是危險。
屋裏慢慢就鬧哄哄起來。
幾乎每個人都各持己見。
一時半會兒,也無法統一下來。
陸挽棠深吸一口氣,敲了敲桌面:「本宮主意已定,若是你們沒有合理理由說服本宮,本宮便按照計劃行事。你們只需配合本宮就是了。」
「若真有問題,你們就將本宮推出來。」
陸挽棠這是做好了最壞打算。
曹丞相卻在這一瞬間終於下定決心:「老臣和貴妃娘娘同進退。」
曹丞相一旦下定決心,局勢自然就變化起來。
沒過多久,就還是得出了一個結果。
陸挽棠輕輕鬆一口氣:好在是自己想要的結果。
曹丞相咳嗽一聲,提醒一句:「這個時候,京城裏需得有幾件大事兒,分散分散百姓的注意力。」
曹丞相既然開這個口,那必定是心裏有主意的了。
所以,陸挽棠也沒多想,就問:「不知丞相大人有什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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