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個妒忌疾的蠢才，真以為自己苦心修習了十餘年才有所的東西，別人也都要學十餘年麼？」皇上說話倒是有的刻薄，他冷笑道，「想來也是，但凡是個聰明人，就算舉止各有千秋，也都該知道何為分寸。一個大家閨秀，卻行無茍合之事，能是什麼好東西！」

無茍合，確實是顧月輕上最大的罪名。

原本這祁國皇帝為與葉臨瀟賜婚的旨意都寫好了，將長平伯府一網打盡指日可待，可顧月輕鬧了這麼一出麼蛾子，皇帝的算盤落了空，自然看不慣。

顧雲聽明白他的意思，更沒有為顧月輕洗白的打算。就算會影響到顧府兒的名聲，那又如何？顧雲聽原本也不是什麼要指男人才能活著的可憐蟲，何況一向聲名狼藉，也不缺這麼一點。

至於顧月輕和顧星夢的名聲如何，關什麼事？不主上門找麻煩，那兩個人就該燒高香了，還指會幫們鳴「不平」麼？

歸結底，這些話也不算是冤枉們。

花廳之中旁觀者眾，聽聞皇上的這一番話，也是有人喜有人愁。

愁的是陛下怒，他們不久前還附和嘲諷過顧雲聽以三百六十三盞宮燈謎底奪魁的事，生恐要與那罪魁禍首同罪論。喜的是顧月輕挨了皇上白眼，一句「無茍合」在上再難翻，大祁第一才幾乎都要了「大祁第一花魁」！

傅湘兒跟在自家祖母後，角一刻不停地想要揚起來。

陛下既然罵顧月輕行事輕薄，興許就不會同意與四皇子的婚事了！只要顧月輕從雲端落泥沼，傅湘兒就能有機會扶搖而上，得償所願，與四皇子雙宿雙棲！

這可是大好事！

心中喜不自勝，連顧雲聽那個傻子奪魁這種怪事都拋諸腦後了。

花廳中眾人心思各異，卻都不敢說出來得罪人。

顧老太太本來是見不得的寶貝月兒苦，又不敢出言惹得陛下大肝火，心下又氣又急，不免有些怨怪起顧月輕來。

來時千叮嚀萬囑咐，顧月輕千萬忍耐住，不要意氣用事，也不要太出風頭，可這丫頭卻偏不聽，偏要鬧出些風雨來收不了場了才肯罷休！如今早已過了言無忌的年紀，老太太就是有意想替解釋，也只是有心無力！

還沒有顧雲聽識大！

偌大廳堂，雀無聲，氣氛一時尷尬到了頂點。

皇後娘娘涼涼地瞥了一眼一旁言又止的顧老太太，算是警告，見後者意會收斂，才回過頭去，溫言勸說邊慍怒的帝王：

「好好的說著燈謎，怎麼又說到這顧二姑娘和見微的婚事上去了？既然已經定下了，陛下就別再記掛了。正是上元佳節，陛下也不要與這些不懂事的孩子置氣。倘若們做了什麼不對的，看在如此良辰景的份上，從輕發落，給們一個教訓，讓們下次別再犯就是了，何必怒呢？」

「從輕發落？」皇上的視線掃過廳下跪著的人，最後落在顧月輕上，「也好！朕是長平伯的結拜大哥，替他管教兒，也順理章！既然是這張喜歡挑弄事端，喜歡妒忌猜疑，那麼就掌四十記，以儆效尤！」

他負手而立，面無表地下令，彷彿真是天上執掌凡人命數的神君，就能斷人生死。

就算不存在欺君之罪，前搬弄是非也絕非小事。掌四十下雖然不算輕，但至命是保住了！顧老太太繃的神經頓時一松，險些昏死過去。

「謝陛下恩典！」

一老一兩個聲音同時在廳上響起，一個是強撐著謝恩的顧老太太，可另一個卻是顧雲聽。

陛下開恩罰得輕，顧月輕自己不謝恩，反倒是顧雲聽還像是鬆了口氣一樣？

那些曾說過顧雲聽不好的人剛剛逃過一劫，剛鬆了口氣，卻聽顧雲聽這樣說，反倒一個個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人家心懷如此廣闊，他們倒還懷疑人家作弊，確實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