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
祁帝坐在池邊的一方巖石上,左手裏盛著一捧魚食,一枚一枚地投落水中,引得池中游魚爭搶不已。
「這魚是新放進來的?」
「是。」一旁的大太監微微躬,恭敬地回答。
「去年的都凍死了?」
「是,去年冬天太冷,十二月那場大雪把整個水池子都凍住了。」
「沒趣。」
祁帝「嘖」了一聲,揚了手裏的魚食,起打算離開,卻見迎面皇后正領著一行人路過花園,便快步追了過去:「皇后今日可得閑?」
「臣妾參見陛下。」
皇后垂眸,盈盈一拜。
「陪朕逛逛花園麼?」
「臣妾遵旨。」
皇后抬手揮退後隨侍,抿嫣然一笑,倒比園中未落的宮梅都惹人垂憐。人在骨不在皮,歲月會漸漸催白頭,卻終究摧毀不了那份獨有的氣質,既端莊得讓人尊敬,又好得令人無法忘懷。
元宵已過,早春已經初現端倪,卻也只是一些若有似無的仙蹤,凡人是捉不住這陣春意的。眼下花園除了寒梅松柏,別的草木都尚未復甦,並不是賞花的時節。
「陛下有心事?」皇后問。
「……瞞不過你,」祁帝笑了笑,「一個時辰之前,朕剛寫了一道聖旨,想來現在應該已經送到長平伯府了。」
後宮不幹政,但兩人原是年夫妻,一路並肩攜手而來,彼此之間的信任和默契早就勝過了那些擺在明面上的規矩,反正周圍除了一個心腹太監之外也沒有旁人了。
皇后愣了愣神,有些不大確定:「是為了葉王爺的婚事?」
「不錯。」祁帝點了點頭,「霆國老皇帝歲數也差不多了,北境的江山,指不定哪天就要易主。霆國的皇二子格暴好戰,若是他登基,祁霆兩國之間必定又要有一場大戰。如今朝中武將青黃不接,實在不宜開戰。相較而言,葉臨瀟在大祁住了八年,容易控制,如果大祁扶他做新君,朕也就離霸業更近了一步。」
「聯姻正是控制他的其中一步,原先朕是想著,顧月輕有些才,名聲也不錯,京中年都很喜歡。況且人不怎麼明,做起事來總是顯得小家子氣,這樣才能拖得住他,所以許給他剛剛好。誰知道老四從中了一腳,只能換顧雲聽了。」
皇後娘娘眉間微蹙:「這怕是有些不妥,依臣妾所見,那顧家嫡支的兩個兒格迥異,顧雲聽和霜兒投緣,說明們兩個的子更像些。陛下想想,若是用霜兒去牽制未來的夫婿,結果會如何?」
「……」
怕是牽制不,還會鬧得玉石俱焚。
「如顧月輕這般有才又眼界不寬闊的名門,京中比比皆是,陛下又何必只盯著長平伯一家呢?」
祁帝聞言,搖了搖頭,道:「長平伯府不能留,朕總覺得顧秦這些年太聽話了,不像他,朕不信他會真的甘心只在京中做一個閑散的伯爺。只要他在,朕就放心不下,可他這幾年小心得很,所以只有讓葉臨瀟贅長平伯府,把他們的命運栓在兩個相反方向,朕才能名正言順地除掉顧秦這顆眼中釘。」
如果葉臨瀟留在祁國,一旦霆國皇二子繼位,祁霆兩國必然開戰,作為質子,葉臨瀟首當其衝會被死,顧家自然也會到牽連。
或者他選擇回去。
質子擅自離京本來就是死罪,長平伯府同樣不能置事外。
但是只要葉臨瀟選第二條路,他自己不僅不會有事,祁帝還會暗中派人護送他回到霆國,助他奪取皇位。
這是葉臨瀟唯一的生門,也是他和祁帝之間早就已經談判妥當的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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