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你說雲聽會相信這套說辭麼?」
顧川言從窗邊目送的背影消失在院落中,沉聲問。
「雖然我希會相信,但是我覺得不會。」顧伯爺垂眸吹了吹盞中滾燙的茶水,啜飲了一口,淡笑著說。
「那為何——」
顧伯爺抬手打斷了他後面的問句,輕輕搖了搖頭。
不可說。
……
顧雲聽一直在暖閣里等到夜,才推門到了外間,黑在柜子裏翻了幾下,忽聽樑上有靜,於是順手取了一支珠釵,向樑上打去,卻如石沉大海,沒有撞到牆壁,也不曾落在地上。
是有人接住了。
「王爺深夜不請自來,有事?」顧雲聽幽幽地嘆了口氣。
黑暗中玄袍的男人從樑上一躍而下:「……你又知道是我了?」
「廢話,我府中防衛早就加嚴了數倍,如果不是對我家十分悉的人,誰能不聲地潛進來?家裏那些人沒那個本事上樑,更不可能這樣悄無聲息地接珠釵。我爹和我大哥倒是可以,但他們進我的屋子,有什麼必要在房樑上掛著?」
顧雲聽沒好氣地道,「王爺恐怕不是剛來,等了多久了?」
進出屋子總要開門關門,靜再小,顧雲聽也察覺得到,所以,他大概是在顧雲聽還在庭院裏觀察池塘的時候就已經潛進來了。
「從俯仰閣一路跟來的。」
葉臨瀟沒覺得這有什麼不能說的。
「……那可真是辛苦你了,用晚膳了麼?」顧雲聽挑眉,問。
葉臨瀟怔了怔,無言以對。
這人心裏怎麼想的?
不慌張也就罷了,第一句話還是問他吃過飯了沒有?
「你不驚訝?」
「我還不知道你究竟是個怎樣的人,更不知道什麼在你這裏是合理,什麼是不合理。所以,我有什麼可驚訝的?」顧雲聽嗤笑著,總算從柜子裏出了一個小瓶子,才回頭問男人,「麼,桌子上還有幾塊點心,不算太甜,能吃。」
「你要出去?」
「你不是一直跟著我麼,還問什麼?」
「果然,你怎麼可能不反駁就相信別人的話。」葉臨瀟垂眸笑嘆了一聲,道,「走吧,鳴雁寺不算近,來回要費不時間。」
他明明上回還暗指顧川言不好對付,靠近了容易被發現。明明連他們在屋子裏說話都聽見了,哪裏就不敢靠近了?
果然男人的騙人的鬼,顧伯爺不可信,葉臨瀟也一樣。
「一起去?」顧雲聽明知故問。
「你想查的事,我也好奇。」
行吧。
顧雲聽也不糾結,扶著窗榫一躍而出,如夜貓般無聲無息。
為了節省時間,顧雲聽倒是沒有固執地非要自己走,任由葉臨瀟隔著袖子拉住手腕,仗輕功從無人翻出城外,像鳴雁山的方向去。
「為什麼不信顧伯爺?」
「我什麼時候說我不相信他了?」顧雲聽一臉莫名其妙,「他說得沒錯,長平伯府的確不適合再手這件事了。自都難保,哪還有閑工夫管別人家的瓦上霜?我只是不贊同他的推測,所以才打算自己來查。」
「不是不管閑事麼?」
顧雲聽哂笑了一聲:「那也不代表我不想知道,幕後之人之所以殺了鈞勻,想傳達的意思或許和我爹想的正好相反,我猜他的用意,正是希我們就此罷手,不希我們阻攔他的計劃。」
殺人滅口,打草驚蛇。
從人本能的反應來說,這是警告的意思吧。
顯然,顧伯爺出於某種原因,也不打算再查下去了。
「原因呢?」葉臨瀟有些好奇。
「只是推測,沒有證據,不然我大半夜不睡覺,就為了和你來吹風看月亮?」顧雲聽說完,「嘶」了一聲,轉眼又變了臉,笑道,「也不是不行,良辰景,皓月配人麼,我也不吃虧。」
「……」
所以,這個人到底為什麼這麼輕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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