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雁寺中除佛前長明燈和殿前香燭不滅之外,別的屋子都靜悄悄的。
幾個值守的小和尚提著燈在寺中巡視,佛門中人一正氣,連巡夜都目不斜視。顧雲聽悄悄著禪房而行,繞過巡夜人的視線,走到一個僻靜的角落裏。
「想從哪裏查起?」葉臨瀟低聲問。
「先去庫房,找登記的冊子。」
既然說是記錄有誤,那麼缺之總該和寺中僧人名冊對得上才是。
中原大禪寺的格局大多相同,顧雲聽避開耳目,找了兩三間屋舍,就到了庫房。
微弱的月沒能過窗紗,黑魆魆的。
都說是「月黑風高殺人夜」,夜晚才是殺手的主場。無論是夜間視、聽聲辨位,還是匿行蹤,對顧雲聽而言都只是如吃飯穿般基礎的生存技能。
「你不覺得自己太練了麼?」葉臨瀟輕笑著問,目中似有幾分探究。不過庫房裏門窗閉,月影朦朧,而狗之舉又不好點燈,顧雲聽無暇顧及。
「還行,生疏了。」
「這麼說來,以前經常做這種事?」
顧雲聽笑了笑:「是啊,祖母不喜歡我,小時候挨是常有的事,差不多每天夜都去廚房饅頭充。」
顧三小姐從前的確過得不好。
葉臨瀟查過,但又不敢輕信說出口的話,所以將信將疑,不置可否。
「找到了。」
顧雲聽盯著架子上的一沓冊子看了會兒,卻直接手將它們取了下來,擱在桌子上。
「看來今天下午的確有人查過名冊,否則不會這麼乾淨。」庫房裏的東西雖然定期有人打掃,但因為沒有東西遮擋,難免還是要落灰。旁邊架子上的冊子上都矇著一層薄灰,偏這些冊子上沒有,顯然是剛有人過。
寺中僧人的名冊常常要用到,便直接放在桌子上。顧雲聽照著名冊一條條校對下去,大約兩刻鐘的工夫,合上了書冊,把那一沓冊子又放回了原。
「這黑燈瞎火的,也虧你看得清。」
「我眼力好,夜間能視,不行麼?」顧雲聽嗤笑道。
「顧雲看?」葉臨瀟下意識地接了一句。
「……」
什麼玩意兒?
這葉王爺是被什麼東西附了麼,想得都是些什麼七八糟的!
「兩邊冊子都一致,沒看到什麼出。不過有趣的是,今日晚課,有一個老僧未到。」
「拿著真手牌的人死了一個,寺里的僧人也了一個,可顧伯爺卻說,祁帝派人查過,僧人沒。」葉臨瀟饒有興趣地笑了笑,「你不是猜得很準麼,不如猜猜是誰在撒謊。」
「要麼是我爹,要麼是皇帝,或者是皇帝派出去的人,又或者,是寺里的人。這麼多種可能,怎麼猜得準?」顧雲聽推了一窗,確定窗外無人,然後翻了出去,似野貓般靈活敏捷,又如夜魅般悄無聲息。
「去哪裏?」
「去那個缺席僧人的住看看,如果我猜對了,那裏大概能發現一點……『意外之喜』?」顧雲聽有些不確定應該怎麼形容。
……
「這就是你說的『意外之喜』?」
清冷地月從未關嚴實的窗穿進來,照見一口被掀開的大木箱。
木箱裏一個老僧盤而坐,但雙手綿綿地垂著,肩膀下沉,渾散發著腐臭的氣息。
——顯然已經死去多時了。
「不意外?」顧雲聽瞥了葉臨瀟一眼,面無表地問。
「還行,但是你告訴我,喜從何來?」
夜半三更,在一口箱子裏發現一開始腐爛的,是喜?!
「我沒念過書,不擅長措辭,不行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