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

小鸞和綺羅兩個流進屋子看了好幾回，都沒見自家小姐醒來，又不敢無故驚擾小姐好眠，所以都憂心忡忡地圍在床榻邊上，盯著顧雲聽看了小半個時辰。

連顧雲聽自己都不記得上一次睡這麼久是什麼時候了，昨晚被打暈之前好像還沒過子時，竟一直躺到了正午，若不是後頸還有些發麻，顧雲聽差點就要以為自己的失眠癥好了。

顧雲聽扶著額頭坐起來，才發現自己和而眠，還蓋了兩床厚棉被。

……難怪夢到自己被生活擒住了脖頸，然後被在了泰山之下。

這葉王爺怕不是記恨半夢半醒間掐他脖子的那一下吧？

顧雲聽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腦袋，控制不住地想。

「小姐昨晚沒睡好嗎？」

小鸞拿了一件更厚實些的服過來讓顧雲聽更換，有些擔心地問。

「嗯，」顧雲聽面無表，「落枕了。」

「這個玉枕是有些，正好後院李媽媽給小姐了一個蕎麥皮的枕，剛洗了晾著呢，晚上就能給小姐換上了。」

「好，早上府里沒什麼事麼？」顧雲聽又打了個哈欠。

要麼不困，一困起來就大有一種一睡不醒的趨勢，著實可怕。

「沒聽說啊，」綺羅端了洗漱的銅盆進來，「大爺清早倒是來過，給咱們院子裏那對鵲兒送了個新的鳥架子，是銀的，配那兩隻小雀兒倒是很好看。本來大爺是想找小姐說話的，不過見您還沒睡醒，就走了。」

「有留什麼口信麼？」顧雲聽問。

「沒有，想來只是敘敘家常。」小鸞笑著解釋道，「大爺從前不久總想著往咱們院子裏跑麼，只不過每次想到小姐怕他，才生生止住了。如今小姐和大爺兄妹這樣好，他自然是隔三差五就要來一回的。」

敘家常？

這可不像。

要敘，昨天下午就來了，偏偏今天一大清早送東西來，只怕是心有疑慮，試圖旁敲側擊。

顧川言對的了解，從某些方面上來說並不比葉臨瀟知道的。既然葉王爺都能看得出顧雲聽昨天在這父子二人面前敷衍，顧川言作為當事人之一，起疑心也是在所難免。

不過，就算大哥有心想問，怕也是答不上什麼來。這一覺睡得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實在也想不起什麼來了。

這時節本就晝短夜長，因半日昏睡，顧雲聽吃過午飯後搬了把搖椅在廊下躺著，不知不覺竟又睡了過去，再睜眼時，天已經暗了。綺羅剛擺好了飯準備出來喊，見醒了，便沒再多說了。

顧雲聽整個人都怔怔的，頗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錯覺。

「怎麼沒我起來，睡到這個時辰，晚上怕是睡不著了。」

「小姐這些天總有瑣事纏，好不容易才得空睡一會兒，我們怎麼好打攪？」綺羅笑地道，「晚上怎麼睡不著，小姐都多天沒好好歇著了？眼眶底下都烏青了，自然要多睡幾個時辰的。」

「今天下午，也沒什麼事麼？」顧雲聽總覺得有什麼地方古怪，可腦海中一片混沌，說不上來。

這種覺，倒像是顧伯爺手裏的失魂散，不過癥狀都輕許多，只是嗜睡而已，若是仔細去想什麼事，又好像約能記得起來。

「沒有啊，小姐是有什麼事還沒做完嗎，怎麼問這個？還是忙久了忽然歇下來，才會有這種錯覺？」綺羅也有些不著頭腦。

顧雲聽沒有立刻回答，沉默良久，才忽然抓住了什麼一閃而過的思路：「父親今日仍在家裏？」

「哪兒能呀，老爺今日一大清早就去上朝了，大概晌午前就回來了。」

「他回來，可曾見過大哥？」顧雲聽眉間微蹙，「或者，你們有沒有聽說這幾日城裏出了什麼事？」

「都沒有，不過最近這幾天裏的大事，應該就是祈福盛典了吧，宮裏的娘娘傳話說就是兩日後，讓夫人、小姐們都早做準備呢！」

還是兩日後！

顧雲聽心頭一，那種不妙的覺再次襲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