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鳴雁寺的僧人瞞下了昨晚的變故，還是上位者本沒有將這當作一回事？又或者，那些無法解釋的部分，從一開始就是幾方勢力共同布的局？

線索太，牽扯卻太多。顧雲聽只覺得額頭作痛，又有些想不通自己究竟為什麼非要管這一趟閑事。就算和顧府有關係，也不必這麼著急，該來的總會來，只要沒落下什麼把柄在別人手裏，自有辦法。

顧雲聽抿了抿角，打定主意，只潦草了幾口飯就放下了筷子，匆匆忙忙地出門去了。

「小姐，您這就不吃了嗎？」綺羅有些著急。

「先放著，回來再說。」

顧雲聽走得很快，轉眼就消失在了門外。

「小鸞，你說小姐別是病了吧，不僅嗜睡，胃口也不好，臉也不好，要不還是請個大夫來瞧瞧？」綺羅小心地問。

「不要，過兩日就會好了。」

小鸞心虛地垂眸，語氣卻異常冷靜。

綺羅聞言心下一沉，面上倒是分毫不顯，照常收拾著碗碟，裝作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的模樣：「什麼過兩日就好了？要是真的是病了可拖不得。」

「我是說……小姐定是因為這幾日都沒休息好，所以才會這樣，以前也有過這種癥狀，好好休息幾日就沒事了。」小鸞說著，低了頭有些慌張地出門去了，也不知手裏究竟揣著什麼。

話分兩頭，且說顧雲聽找到顧秦是在偏廳，伯爺正在用晚膳，見面無表地闖進來，好像毫都不覺得意外。

顧伯爺慢條斯理地將裏的飯菜咽下去，擱下了碗筷，抬手打發了周圍的小廝，問：「什麼事？」

「父親想必早就料到我會來，又何必明知故問？」

「知道你會來不代表知道你為什麼而來，」顧伯爺略一沉，道，「或許，你可以先問你想問的。」

角向上彎起的弧度早就了顧雲聽的保護，可此時此刻，連分心去聽人說話都有些費力，更別說偽裝。

沉默了有好一會兒，才勉強用混沌的意識整理出了一點思路：「開門見山，我昨晚去過鳴雁寺，順藤瓜查到了一個死了好幾天的和尚。」

「鈞勻殺的？」顧伯爺垂眸盯著桌上仍熱氣騰騰的飯菜，沒什麼特殊的神，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對，」顧雲聽點了點頭，「後來在屋頂見了另外一群人，披僧，蓄髮，手持弓弩。他們想殺我，不過不湊巧驚了寺里的僧人，無暇，所以我逃走了。這件事，父親今日聽說了麼？」

留了餘地，比起詢問，倒不如說是試探。

「你是懷疑有人闖寺，僧人卻知不報？多心了，鳴雁寺里的風吹草，陛下怎麼會不清楚？」

「僧人里有皇家的眼線？」

「當然。」顧伯爺笑了一聲，頓了頓，又道，「為父不是說過了，鳴雁山的事與我們顧家沒有關係，我們不要手了麼？多事之秋，明哲保要。」

明哲保。

顧雲聽暗自咀嚼這四字，似乎明白了什麼：「也就是說，這些事陛下和皇後娘娘都知道，但還是執意要讓祈福盛典如期舉行，是想將計就計麼？」

「或許是，又或許，這個局從一開始就是他們為了達某種目的，一手策劃出來的。」顧伯爺笑著嘆了一口氣，頗為慨，「雲聽啊，這宮牆裏的事波譎雲詭，和朝堂也息息相關，每一個被牽扯到的人都有自己的立場，所作出來的抉擇也大不相同。你不在局中，不要為了這種事涉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