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聽一怔，卻沒有。

那人很快又將視線別開了，舉止自然，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但是顧雲聽總覺得，他看見自己了。這個人……是故意說給的？

山谷的河流、山神廟、拖延時間，雖然可能有詐，但未必不是另一條出路。

顧雲聽無聲地退了幾步，按原路折返。

口已經被關住了，剛手輕輕叩了一下石板，就聽外面小和尚聲氣地念了一句佛號，大聲地道：「出家人言出必行，是你們統領讓小僧在這裏等他的，小僧不能走！」

這小和尚看著傻乎乎的，關鍵時刻倒是難得機敏。

顧雲聽收了手，耐著子聽外面的靜。

「統領眼下有事離開了，小師父，是統領讓卑職們送你回禪房休息的。」一個男人說。

「這、這怎麼行？」小和尚為難地道，「可是統領剛剛還不讓小僧走呢，小僧已經先答應了他的。師父說了，要是我們出家人答應了別人又反悔的話，佛祖、佛祖是要厭棄我們的！」

「這，小師父這麼小的年紀，就算留下來，也幫不上什麼忙啊。統領讓小師父留下來做什麼呢？」

「統領讓小僧在這裏為兩位娘娘誦經祈福。」

他才五、六歲年紀，一臉天真無辜，固執己見是小孩子在這個年紀的通病，稚子心單純，那說話的男人不疑有他，卻也沒轍，見來的不行，只好板下了臉，嚴肅地道：「小師父，這裏危險，你要是執意留在這裏，要是出了什麼事，就不能怪我們沒有提醒你了。」

「阿彌陀佛，施主好意，小僧心領了，可是師父時常教導小僧言出必行、一言九鼎，除非……除非統領親自對小僧說可以回去了，小僧才可以離開。不然，小僧是絕不會走的。」

「……」

那幾人見他不吃，只好走了。從腳步聲判斷，至有四個人，門外還有，不過說不好和他們是不是一起的。

一個靈巧輕盈的腳步聲跑到門邊，又是那小和尚的聲音：「那個，施主……你說這裏危險，那小僧能不能把門關上？小僧保證，一定乖乖誦經，絕不會懶的！」

小和尚的聲音糯乖巧，人也聰明，那種信誓旦旦的語氣，像是把「懶」當眼下最容易犯的錯誤，很有欺騙。

剛走出去的男人只猶豫了一會兒，就答應了，叮囑道：「這是貴人的房間，你不要隨意翻，否則萬一丟了什麼貴重的東西，小師父用命也未必賠得起。」

「小僧明白了。」

小和尚乖乖巧巧地答應著，關上了房門。

顧雲聽沒有立刻敲響石板，而是又等了片刻。

那守衛對小和尚並施卻沒有得逞，未必不會起疑心，只怕這會兒還在窗外等著吧。

大概是過了一半柱香的工夫，屋子裏又響起了小和尚刻意放輕了的腳步聲。又等了一會兒，他的腳步聲靠近了，頂上傳來什麼東西過地面的聲音，接著機括「咔噠」響了一聲，顧雲聽眼疾手快地手卡住了石板，沒等它開到一半，就已經迅速躍出了道。

石板撞到底部的機括時，會發出一聲不小的靜，此刻夜闌人靜，屋外又有軍把守，如果等它徹底打開，定會引來屋外的人。

「推回去。」顧雲聽低聲說。

小和尚不明所以，卻下意識地照做了。

道口即將關上時，顧雲聽才收回了手，鬆了口氣。

屋子裏只有小和尚一個，道口旁邊著一張反放的桌子，顯然就是他剛剛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