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外男面前，兒家也不知避嫌，風塵僕僕地回來，儀容也不整理，進來了也不人！」顧伯爺沉聲說著，「還不快向葉王爺見禮？」

這個婿顧伯爺是不滿意，可畢竟是天子親筆賜的婚，禮數還是要周到的。

顧雲聽挑眉，瞥了葉臨瀟一眼，輕笑著離了凳子，起中規中矩地行了個見禮，態度倒還算誠懇，卻有幾分疏離：「雲聽見過葉王爺。」

「顧姑娘客氣了。」

葉臨瀟垂眸，淡淡一笑，當著顧家父子的面，沒有多說什麼。

「雲聽，你剛回家，還是先回去休息吧。」顧川言又勸道。

「我有話要問父親，來回反而麻煩，索在這裏等你們談完了再回去，也是一樣的。你們只管說你們的，權當我不在場，不也一樣麼？」

顧伯爺抿了抿角，裝出一副嚴厲的姿態：「胡鬧！商議婚事，你在旁邊聽怎麼像話？」

「商議誰的婚事？」

「自然是你的。」

「我的婚事，我不能聽？」

古代的姑娘家要矜持知禮，道理都懂，不過這並不意味著，就要遵守啊。

顧老夫人多半是拗不過顧月輕的，那人先前就已經鬧過一出了，如果不在場看著，豈不是又要錯過不好戲？再者說了，葉臨瀟又不是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人，裝也沒意思。

顧伯爺一時被嗆住，竟有些無法反駁。

道理說起來好像也是這麼個道理，要和葉王爺親的顧雲聽，今後與葉王爺過日子的也是顧雲聽，本來就是顧雲聽的事，為什麼不能聽？

規矩是規矩，可也沒人說過這個規矩究竟為什麼是這樣。婚姻大事面前，兒家就該被「矜持」二字束縛在屏風之後打量，該連自己未婚夫婿的面都不能見麼？

換作是別的兒，顧伯爺倒還真不覺得這規矩有什麼不妥之，可若是按在顧雲聽上，確實有些違和了。

不知什麼時候，他竟然開始覺得，閨閣不是顧雲聽該待的地方，而顧雲聽也不該被「大家閨秀」四個字所死在三從四德和相夫教子的枷鎖之下。

生來便該無拘無束。

顧伯爺的思路都被帶偏了，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無可奈何地看向葉臨瀟，道：「小無狀，是顧某管教不嚴，還葉王爺勿怪。」

「伯爺謙虛了，顧姑娘為人灑不拘小節，不是尋常閨秀可比，能得顧姑娘為妻，是本王之幸。」葉臨瀟角噙著淺笑，說起客套話來倒也悅耳。

丫鬟給顧雲聽上了茶，順便又給顧伯爺等人各添了新茶。

顧雲聽捧著茶盞，饒有興趣地聽他們虛與委蛇，卻一句也沒裝進耳朵里。

這婚事說是商議，可選日子定賓客多半也都是顧伯爺一個人在做主，葉臨瀟為小輩，又是贅婿，就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偶爾附和或是補充，都沒有駁顧伯爺的意思。

顧雲聽也是到了這時候，才徹底信了顧伯爺是真心疼這個兒的。上門婿明面上一點值錢的聘禮都沒出，他倒還備了整整十頁紙的嫁妝清單，上面麻麻的小字看得人頭疼。

知道的，是說他怕顧雲聽將來的日子過不好，所以恨不得把下半輩子要用到的件都添上，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生怕自家兒嫁不出去，所以倒給婿錢呢。

不過關於這一點，顧雲聽也沒辦法反駁。

實話實說，就這種脾氣，要不是佔著一個長平伯府嫡的名頭，恐怕就算是賠錢都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