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姑姑,我方才在咱們宮門外,好像聽見外頭有靜!」小丫鬟道,「衛都慌慌張張的,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今日陛下離宮,必定有人要坐不住了。」梁姑姑沉片刻,道,「走,去看看!」
「是!」
腳步聲匆匆離去,顧雲聽繞至牆角,凝神靜聽了片刻,才迅速翻進了牆。
作輕得像貓兒似的,卻顯然還是被人察覺到了,細微到若有似無的腳步聲悄悄地靠近。顧雲聽反應極快,放緩了腳步沿著殿宇的邊緣向反方向繞了幾步,直到那道腳步消失,才扶著窗戶進了寢殿的間。
皇后的寢殿,一日裏外間都是有人的,而間卻只有心腹之人才能進得來。眼下樑姑姑被支開,皇後邊的大宮跟著去了宮門,間自然是沒有人的。但小門外,還有三五個宮正在值守,收拾東西的收拾東西,打掃的打掃,各司其職,好在,皇后不在殿中,這些孩子做工時都有說有笑的,靜也是時常有的,不至於太過寂靜。
只是,顧雲聽心裏清楚,方才那道腳步聲的主人雖然暫時離了的知,但必定還在附近,並不會因為不發出靜,就放鬆警惕。
這是習慣。
「哎!茗漱姐你快來看啊!這個花瓶底下怎麼多了一道裂紋啊?」外間一位年輕小宮一驚一乍地道。
「別大驚小怪的,這種瓷瓶都是這樣的,天一冷一熱就容易開裂,從南邊弄來的東西,到了咱們這裏就是這樣,雖然貴重,但不得還是要一年一換……」另一位年輕地姑娘答道。
「是這樣麼?不會忽然裂開吧?」小宮又憂心忡忡地問。
「會啊,很正常。」
「那豈不是很危險?」
「倒也不至於,擺得偏,就是怕裂的時候碎渣炸到人,咱們娘娘就是喜歡聽這個響聲,所以才偏這種瓷瓶的。」那被喚作「茗漱」的姑娘笑著說,「快別它了,放回去吧,沾了水就更容易裂了,小心傷著!」
「哎哎,好!」
外間說話的聲音不重,卻也熱鬧,便襯著裏間,顯得清冷得多。
顧雲聽沉默地凝視著一把小鎖,若有所思。
——裏間說也有十多個暗格,都上了鎖,打開時會不會發出靜,又或是有沒有安裝什麼機關,都需仔細推敲。然而顧雲聽沒有那麼多時間,且不說宮門那邊能堅持多久,梁姑姑大概也很快就會回來。可是如果貿然打開暗格,萬一發出什麼大的靜,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外面的那些人勢必會進來查探況,方才那人也會對這裏多加註意。
顧雲聽眼下的狀況,倘若不用巧勁不使詐的話,就連曲雙都打不過,更別說是此的高手。
所以,機會或許只有一次,只能猜猜看。
找的東西比手掌寬些,四四方方的倒也不算太大,皇后又幾乎每日都要用到,即便藏得嚴,卻也不會藏得太深。
顧雲聽約莫估計了一下這些暗格的大小,找了最為合的那一個,仔細查看過上面的鎖,從裝滿了黑棋子的小竹簍里撿了一顆,從未合嚴的門中打出,迅速擊落了宮人們所說過的那個瓷瓶,瓷瓶炸開時發出一聲脆響,碎片從架子上跌落,砸在地上,又是一陣響聲,「砰」地一聲,暗格也在同一時間應聲打開,機括「咔噠」的聲響都被瓷片破碎的聲音掩蓋住,一支箭鏃在小門被打開時向外出,卻被顧雲聽眼疾手快地隔著袖子攔了下來,收回了暗格之中。
一隻綉著龍紋的金錦囊幽幽地躺在暗格之。
——傳國玉璽。
意料之中。
外間有人匆匆跑進來:「又出什麼事了?」
是梁姑姑的聲音。
「啊,梁姑姑!不是什麼大事,只是這個瓷瓶忽然裂了……」茗漱答道。
「方才瓷瓶還沒什麼裂紋,怎麼忽然就裂了?」梁姑姑狐疑地道。
「應該是方才我們怕它吃灰,所以一時沒注意,用清水過的緣故,先前也有過這樣的事。」
「……」
顧雲聽沒聽們說話,仍是隔著袖子取出了錦囊,驗明真偽后收袖袋中,然後小心將暗格恢復了原狀,然後仍舊從原路返回,然而剛避開了眾人,輕飄飄地躍出牆外,便聽牆的另一側,梁姑姑喝止道:「且慢!」
聲音雖是沖著這邊來的,但似乎,並不像是對顧雲聽,因為相對比起來,的口吻實在太客氣了。
——牆還有一人。
是先前發現了的那個人。
顧雲聽十分篤定,輕易也不敢,便躲在牆角,藉著樹木的影藏匿。
「梁姑姑。」中年男人的聲音很冷。
像是刻刀一寸一寸打磨出來的鋒利與稜角分明,有些啞,森森的。
「江先生去哪裏?」梁姑姑笑著問。
「有人擅闖。」男人言簡意賅,聲音也一片冰冷,毫不容。
不過顯然只是聽起來不留面。
否則梁姑姑喊不住他,這會兒就已經是顧雲聽在逃而他在追捕了。
「並非擅闖,我知,是客。」
「嗯?」那「江先生」顯然愣了一下。
「先生先回去吧,我還有幾句話,想同這位客人說。」
「……好。」
閃之間,那人便已消失不見。
「『客人』打碎了一個瓶子,這就想走了麼?」梁姑姑隔著牆,低聲地道。
「您倒是不怕我已經走了,」顧雲聽低了嗓音,改換了自己的發聲的習慣,「怎麼,不打算抓在下麼?」
「這位客人既然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東西,大局已定,我阻攔又有什麼用?」梁姑姑笑了一下,「只是你又如何知道,你拿走的,就一定是你想要的?」
宮門那邊大鬧,地牢又有人劫獄,此時出現在皇后寢宮裏的不速之客,目的是什麼顯而易見,梁姑姑是個聰明人,猜到了也不足為奇。
不過對帝後夫婦二人的態度一向曖昧不明,現在不將盜者捉拿歸案,也同樣不足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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