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晟帝說道：「沈長安啊沈長安，說你膽子小，你卻可以將朕比作平民，說你膽子大，你瞧瞧你，都抖什麼樣子了。」

「讓陛下見笑了。」

沈長安仍舊沒有抬頭。

晟帝發出了幾聲輕笑，「你說的東西，確實說到了朕的心上，朕也不瞞你，朕如今頭疼的，正是你說的第二點，關於醫的事。

「可是醫向來是太醫院來理，就算是真的找到一些醫不錯的醫，那沒有人帶領，又怎麼辦呢？還要給太醫院的人嗎？那最後不也是了一個死局？」

聽到晟帝問的這個，沈長安約莫能知道他想要聽的是什麼話了。

可是這個話真的要說出來嗎？

說出來之後，又會面對什麼樣的事？

這些思緒在腦海中迅速的過了一遍，沈長安卻不能沉默太久，說道：「若陛下信的過我，我願參加此次的醫考核，若能有幸選，願意為同樣選的人，做出榜樣。」

就算是晟帝不說，沈長安也會去參加，但如今再參加，那意味就徹底的不一樣了。

沈長安深知這是什麼意思，但只能如此。

須臾，便聽晟帝說道：「好，那朕看好你。」

聽到這一聲后，沈長安便發覺自己的鐲子變黑了，有毒藥……

心中警惕，鼻翼間飄來一縷香，稍稍辨別，知道是讓人昏睡的葯后，便不再抵抗，陷了黑暗之中。

……

「長安，醒醒。」

誰……

沈長安眼睛睜開一條隙，眼前朦朧不堪，只覺得頭重腳輕，天在轉地在轉的覺，胃裏一陣不舒服，徒然的生出一力氣，從床上撐了起來，扭頭到一邊，張便吐了起來。

剛好床邊有一個木桶，牢牢的接住了沈長安的嘔吐。

吐了個昏天地暗之後，沈長安才從剛剛的狀態中緩過來。

一杯溫水抵住了，張喝了幾口，便沒了興趣。

「那葯只是父皇給你的一點教訓，畢竟天威不可小覷，你還是太不小心了。」

司北辰的聲音傳來，帶著一寵溺的安味道。

沈長安抬起沉重的眼皮子，注意到這裏已經是城南的小院了，而司北辰則坐在的床榻邊上，手裏還拿著一個手帕，朝著微微靠近。

「你……」

沈長安驟然反應過來，一把奪過手帕，自己了角，「我自己來就行。」

「嗯。」

司北辰倒也沒有非要給沈長安的想法，就隨著去了。

了角的水漬后，沈長安搖了搖混沌的腦袋，「我是被送出宮了？你怎麼在這裏？」

「你被暗衛帶走，巧兒被打暈，醒來之後找不到你，又不知道怎麼辦，就去找我了，等我來的時候，你就已經躺在院子的臺階上了。」

司北辰簡單的敘述道。

躺在院子的臺階上？

沈長安扯了扯角，現在外面都下雪了，要不是司北辰來了，怕不是都要凍死了。

分明之前還和晟帝達了共識，轉眼就把丟臺階上。

還真是什麼樣的兒子出自什麼樣的父親……

「你在罵我。」

司北辰眼睛瞇了一下，「你的眼睛已經泄了你的想法。」

「……」

沈長安垂下眼瞼，說道：「多謝安王爺相助，不過我現在的況你也看見了，無法招待，還請見諒，請走不送。」

司北辰突兀的笑出來，「對於我，你還真是不客氣啊。」

沈長安沒有回應。

司北辰繼續道：「你就不好奇，究竟是誰泄了你的份？你別是懷疑我吧？」

沈長安還是沒有回應。

「你就不能對我有半點信任？」司北辰說完，也反應過來這句話有些像廢話了，說道：「不打啞謎了，出賣的你人，正是那洪雲忠的兒，洪秀兒，流言是找人散播的，還提前來安王府給我傳了信，話里話外暗諷我戴了綠帽子。」

洪秀兒！

沈長安眉頭一皺。

「說起洪秀兒你應該沒什麼太深的印象，那趙雅的話，你還記得嗎？就是洪秀兒的嫂子，三年前在齊王府，你讓趙雅吃了個大虧，據說回去連胳膊都抓破了，你消失的這三年裏，重金請畫師來畫你的畫像，就為了劃著玩兒。」

司北辰這麼一說，沈長安倒是有了依稀的印象了。

趙雅嫁給了從三品的刑部提司之子，那洪雲忠就是那個刑部提司，洪秀兒就是他的兒。

「巧兒死活不說你這段時間在做什麼，不過按照前兩天流言四起，你都沒有面的況推斷，你肯定不在京城。怎麼？出京城去玩，得罪了洪秀兒，被認出來了？」

司北辰語氣輕鬆，調侃的說道。

他這幅樣子，像是真的不知道沈長安這段時間去做了什麼。

沈長安眼神暗了下來，「該說的你都說完了吧，可以走了麼？我累了。」

「……」

司北辰嘆氣，「你真是個……也罷，我大小也是個王爺，可不喜歡做熱臉倒的事。」

說完這句話，司北辰便起從房間中退去。

房門關上之後，恰好看見了剛從大門口進來的白竹，眉頭一挑。

白竹在風雪之中，同樣平視著司北辰。

須臾，司北辰挪腳步，緩緩朝著大門走去。

白竹也抬起腳步，朝著房間走來。

兩人在院子之中肩而過，看似並無任何的衝突，實際上，白竹握的拳頭已然指節發白。

叩叩！

「長安，我能進來嗎？」

沈長安剛想躺下休息，就傳來了白竹的聲音。

司北辰剛走，他就過來，兩人肯定撞見了。

分明沈長安選擇白竹，是因為他不會讓那麼疲憊，可如今，這些疲憊，卻都是他帶來的。

「進來吧。」

沈長安披了件外衫，坐在床邊說道。

白竹推門進來時，看見的便是單薄如紙，臉蒼白的沈長安。

曾經在江南，沈長安也纖瘦，上卻並非這般病氣沉沉，相反，哪怕是被打時，也是沉著冷靜的。

「長安，我來接你回江南了。」

在來之前，白竹滿腹有很多的話要說，再見到司北辰從沈長安房間里出來時，他心中的話更多了，可看著沈長安的臉，他卻只剩下這麼一句。

沈長安倏忽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眼睛腫，清晰可見的倒映著白竹的模樣。

但這一刻，白竹卻覺得，沈長安他抓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