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叛國罪,落到自己親兒子頭上,章首輔可能瞑目。”杜俊笑著說。
章昭臉乍然變了,驚訝愧疚混雜在一起,道:“為,為楚……”
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關於楚家的案子。他誤中王跡單於的反間計,害了楚氏一門。也讓天朝失去了抗抵匈奴的大將,造了天朝之大禍。
雖然先皇並沒有因此責怪他,他卻一直自責不己。雖然有心補償楚家,但是楚氏一門己經全滅,哪裏還有人讓他補充。後來他更是癱瘓在床,半個死人,更是有心無力。
愧疚半生之事,眼前的年郎突然提起。沒由來的,他竟然有種心安。
他欠下的債,也該由他來償還。
“我與楚家素不相識。”杜俊說著。
章昭臉疑之,道:“那是,為,公義……”
章大人被指控叛國罪時,他就想過,也許是來自楚家的報複。就算楚家人死絕了,楚大將軍當年施恩於眾,深得人心。
不管是曾經的恩者,還是看不慣的路人,都有可能。
他之過錯,章家之劫,也是應該。
“哈哈,原來在章首輔心中,我竟然是如此正義凜然之人。”杜俊大笑,“看來章首輔果然是貴人多忘事啊,我們見過的,十二年,不十三年前,我曾經攔過您的轎,在您的手上咬過一口。”
那時候他年齡太小了,即使滿腔的恨意,也做不了什麽。攔轎,咬人,己經是小孩子的他做到的極限了。
而這樣的報複,對章昭造不任何傷害。那時候他才深刻意識到,想鬥倒權力中心的首輔,那就要比他更有權勢。他拚命讀書,努力站到比章昭更高的地方。
本以為,他還要更多年。現在看來,上天也是憐憫他的,不到二十歲,大仇得報。
“你,是你……”章昭雙目,不可思議的盯著杜俊,“竟然,是你……”
斷斷續續的幾句話,顯示了章昭的激。
那是很久年前的一段往事,在理完安弗陵之事後。某天他坐轎出行,突然被小孩子攔路。下人驅趕,他以為是街邊乞兒,就親自下轎來看。
沒想到竟然是個華服兒,年齡看起來不大。看到他出來,就撲上來要咬。裏一直喊著,要為叔叔報仇。
“是啊,是我,首輔大人可意外。”杜俊笑著,臉上的笑意卻越來越狠,到最後甚至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安弗陵,你欠他的,我要一分不差的全數討回來。”
說到最後一句時,杜俊的聲音變了,變得又利又尖。
自己親口說出的安弗陵三字,深深刺痛了他的心,那他的恨意到了無法言喻的地步。
隨即,他一步上前,直衝到床前,手把躺著的章昭抓起脖子提了起來。他手上力氣極大,直掐的章昭麵漲紅,舌頭外。
“為了自己的私,你害他全家!”杜俊怒聲吼著。
章昭己經被抓的不過氣來,卻是繼繼續續續的道:“我,對不起,但沒有,錯……”
楚家之事,是他之錯,讓他以命謝罪,他絕無怨言。
但是安弗陵之事……
雖然是對不起安弗陵,但為了天朝,為了和平,一切都是值得的。
若是還有機會讓他再來一次,他還會如此選擇。等下到黃泉之下,他自會向安弗陵請罪。
“你還敢說你沒錯!!”杜俊暴怒至極,他卻是把章昭放開了。
他擔心自己暴怒之下,就這麽把章昭掐死了。若是這樣就死了,那章昭死的太便宜了。
“為了……”
章昭結著,努力想說些什麽,卻是再說不出來。
所謂殉道,所謂盡忠,自古忠義尚不能兩全,在大義之前,個人全是渺小的,可以犧牲的。
對與錯,隻看個人立場在哪裏。站在杜俊的立場,他大錯特錯,該以命相賠。
他沒有辯解的立場,即使眼前因此全家覆滅,他也沒有後悔。
杜俊深吸口氣,抑著心中的怒火,道:“直到此時,你仍然覺得沒錯。好,很好,我就留你多活幾天,讓你親眼看到章家覆滅。當年怎麽判決楚家的,現在也怎麽還到章家頭上。”
“欠了,楚家,該,如此。”章昭斷斷續續說著。
杜俊突然想了起來,道:“對了,還一件事,你應該不知道。蘇玄秋遇刺,生死不明。”
唯一能保下章家的人,這時候卻出事,果然是天要滅章家。
“什,麽!!”章昭頓時激起來。
比之剛才,還要激萬分。
蘇玄秋是朝廷中難得有手段有能力,也願意為朝廷出力之人。天朝離不開蘇玄秋,沒了蘇玄秋的天朝會套。
永昌皇帝雖然是仁厚之君,但是嫡長子繼位,一帆風順的太子,皇位,讓他帶著幾分天真。不管是對朝政,還是對員,太過於寬厚的結果,隻會讓吏製更為腐敗混。
能阻止這一切的人,隻有蘇玄秋。未來的首輔,絕不能這麽死了。
“你可祈禱他命大還活著,過陣子就會回來給你平反。”杜俊嘲諷說著。
蘇玄秋是他仕途上難越的高峰,不過無所謂,他從來沒有想過要一呼百應,掌控天下。
當然,他既了朝堂,自然也不會甘於平淡。不幸的是,他與蘇玄秋目標並不一致,注定無法為盟友。而幸運的是,他與蘇玄秋的目標並無衝突,也不用掐的你死我活。
不過,蘇玄秋還是活著好點。他並不想看到安初縈守寡。
“不……”章昭好似承不了這個打擊,整個人開始搐起來。
杜俊卻依然不放過他,從荷包拿出一個藥丸,是塞到章昭裏,道:“這個顆七日散,是我重金買來的,吃下之後,日夜痛楚嚎七日淒慘死去。”
“到閻王殿去懺悔吧。”杜俊冷然一笑,大步離開。
五日之後,章家的判決出來了,章大人叛國罪名立,誅全族。不管是男人還是眷,全部是斬立決。
章昭還有一,早己經出嫁生子,本不在決之列。但比照楚家的決方式,全部斬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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