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個陳斯所言，趙東昇心中就很不悅。

禮制固然重要，但這不祥之兆究竟是不是因為禮制，現在還不得而知。

更何況，連這個不祥之兆都真假難辨。

所以他的言論本就站不住腳。

可惜得是，像自己這種人間清醒的人并不多。

特別是在如今這個朝代，更多人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相較于抱著僥幸心理蒙混過關，他們更傾向于相信神明。

因為一旦得罪了神明，未來一年，甚至一生都要被神明降罪懲罰！

所以，沒人敢冒這個風險。

而此時的趙東昇卻是不顧那些七八糟的。

直接開口道：“什麼狗屁不祥之兆？什麼狗屁禮制？”

“統統給我滾！”

“年終祭典照常進行，李瀟霜也休想重返皇城！”

此話一出，滿朝文武皆驚！

“天吶！這是徹底得罪神明的言論啊！”

“神啊，您寬宏大量，不要跟這個毫無敬畏的凡人一般見識！饒恕我們這些可憐的人類吧！”

更有些過激者，直接指著趙東昇斥道：“趙東昇！你自己想死我們不攔著！但別帶上我們！”

“如此詆毀神明，乃是大不敬之罪！你自己擔著！”

朝堂之上一下了套。

嚴太后也有些不知所措。

讓趙東昇想辦法，可是沒讓趙東昇如此蔑視神明啊！

大周畢竟是個信封佛學神明的國度。

趙東昇剛剛那番話，不管是放在朝堂，還是放在民間，都會引來劇烈的抨擊！

一時之間，嚴太后也是再度為難起來。

此刻的陳斯更是聲嘶力竭的呼喊道：“太后！趙東昇目無神明，與我大周的信念背道而馳，此人應當凌遲死，以儆效尤！”

“如若不然，世人必定對大周口誅筆伐啊太后！”

陳斯說的是聲嘶力竭。

可他犯了一個跟齊太妃一樣的病。

太后不可能斬了陳斯，也不可能斬了趙東昇！

陳斯此時如此迫切的想要讓太后斬了趙東昇，反倒是給趙東昇提了一個醒。

趙東昇看向陳斯，開門見山道：“陳斯，我且問你，你觀得天象異常，天象可否告訴你破解之法？”

陳斯愣了一會兒，他頭腦轉的還是很快的。

若說天象并未告訴自己破解之法，那麼自己所說的，讓李貴妃重返朝堂就是無稽之談。

因此，陳斯當即便厚著臉皮道：“當然！我通過渾天儀觀察的清清楚楚！天象所示，便是貴妃歸位，年終祭典方可順利進行！”

說完，陳斯再度對著太后一叩首。

嚴太后也是皺眉頭，這陳斯畢竟是欽天監最權威的人，如果連他的話都不信，那欽天監也就可以拆了！

但歷朝歷代以來，欽天監都是至關重要的。

不可能說拆就拆。

趙東昇微瞇雙眼，看著陳斯繼續問道：“既然是天象所示，那我想請問，倘若你所言有虛，是不是違背天象，不敬神明？”

聽到這話，陳斯當即便咧了咧道：“此話何意？難道你懷疑天象不？”

趙東昇擺手道：“我并不懷疑天象，我只是想確定，你所言是否非虛？”

陳斯一臉堅定道：“當然非虛！渾天儀準無比，運轉幾十年，從未出現偏差，絕不會錯！”

“那好！”趙東昇拍手道：“既然你如此堅持，我們便打了賭。”

說完，趙東昇轉頭面向太后，抱拳道：“此次年終祭典照常進行，而且無需貴妃陪伴。”

“倘若神明真的降罪下來，我就承認自己詆毀神明之罪，到時候愿接軍法置！”

“倘若無事發生，一切正常，那麼陳監正就是散布謠言者，違背天象，不敬神明者！”

“到時候上了斷頭臺，還陳監正不要后悔啊！”

聽到這兒，眾大臣都已經明白。

這趙東昇明顯是想跟陳斯賭命啊！

陳斯此時也搖了起來。

他所說的話究竟是不是天象所示，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而眼下趙東昇如此堅定的要跟自己賭命，他顯然有些底氣不足。

在一眾議論聲中，陳斯終于開口道：“即便是賭，也應該是依我之言，先將貴妃歸位。”

“倘若你一意孤行，到時候大周大禍臨頭，萬人皆亡，你我的賭約還有什麼意義？”

聽到這話，眾人也表示有些道理。

他們可不想因為趙東昇的賭約，而白白葬送了自己的命。

畢竟聽起來，陳斯所言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而就在此刻，趙東昇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隨著爽朗的笑聲響起，眾人也再度將目轉向趙東昇。

趙東昇袖袍一揮，沉聲道：“諸位，我趙東昇愿以全家命作為賭注，倘若此次對賭失敗，懇請太后株連我趙氏九族！我絕無怨言！”

此話一出，滿朝啞然！

就連陳斯都說不出話了。

他此刻才意識到，趙東昇的決心有多麼堅定！

接著，趙東昇繼續說道：“如果陳監正不愿意的話，可以不加賭注，你輸了不株連，怎麼樣？”

陳斯抿了抿，聽著周圍一陣陣議論的聲音，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任何退路！

趙東昇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自己似乎無論如何都得答應。

與此同時，椅之上的太后卻是皺眉頭。

對于趙東昇這個決策極為不滿！

雙方的賭注本就不對等，這本就不是一個公平的對賭！

更何況，從目前的況來看，趙東昇輸掉這個對賭的可能極大！

到時候，讓自己親自下令株連趙東昇九族，自己怎麼能下得去手？

趙東昇這不是明擺著將自己限于兩難境地嗎？！

一念及此，嚴太后立刻沉聲道：“未經哀家準許，你們的對賭就不作數！”

聽到這話，陳斯松了口氣，他實在是不想接下這個對賭。

可趙東昇的話說的又沒有毫拒絕的余地。

他正犯難呢，想不到太后先開了口。

趙東昇聽到嚴太后的話，自然明白的意思，當即便開口道：“太后，請相信微臣，微臣絕不會讓太后失！”

嚴太后擺了擺手道：“哀家失與否暫且不討論，哀家只是不希，你們之間的賭注不公平而已。”

“依哀家之見，此事……”

話說到這里，陳斯已經忍不住笑了起來。

太后這突然的阻止，讓他大松了一口氣。

然而，他臉上的笑容還買來得及徹底綻放，趙東昇一句話，直接把他打回原形！

“太后，微臣賭上九族，不為別的，只為了還大周一片明亮的天，不再被歪門邪道遮天蔽日！”

“信我，大周的天將永遠湛藍！”

說著，趙東昇直接跪在了地上！

這不僅讓眾大臣一愣，太后也是愣了愣。

按理說，如今的趙東昇已經位同九千歲，本無需下跪。

陳斯見狀，也是攥拳頭，張的手心冒汗！

倘若嚴太后真被趙東昇說服，事可就不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