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采薇聞言撇撇。“這都被你發現了。我還以為我瞞得好呢！”

“對別人來說或許是，但對我來說……你的一顰一笑代表著什麼樣的心，我一眼就能看出來。”杜雋清沉聲說道。

顧采薇心跳瞬時怦怦怦加速幾下。“你這話要是被我外公聽到，他肯定會打你的。”

“為什麼？”杜雋清不解。

“因為我們才相沒多久啊！你就這麼大言不慚的下達定論，他肯定會認為你在撒謊。畢竟想要里里外外的了解一個人，幾個月的時間本不夠。”顧采薇說道。

“那他就錯了。”杜雋清立馬搖頭，“對于我而言，只要我想了解一個人，幾個月的時間足矣。最關鍵的其實并不是時間，而是花在這件事上的心思。”

喲喲喲，他這是在變相的自夸啊！自我標榜對的心思用得很足？

顧采薇斜眼看著他，角卻不泛起一抹淺笑。

杜雋清則依然定定看著：“所以，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見到皇陛下會那麼害怕了嗎？”

顧采薇就輕嘆一聲。“好吧，你都發現了，我難道還能繼續瞞下去不——之前你不是已經猜到，皇陛下正在到找我們嗎？不過，這事其實不能算是對我們不依不饒，畢竟是我外公蒙騙在先。”

杜雋清眉梢一挑，又聽說道：“我早和你說過，我外公之所以這麼潛心鉆研醫，其實本不是為了什麼所謂的懸壺濟世、兼濟天下。他真正的原因只是我外婆從小就不好，遍請名醫也沒有什麼作用，所以他干脆自己去鉆研醫，就是為了能給隨照顧外婆，最好把外婆給治好。”

“三十多年前他來長安，一方面是為了找到神醫劉見平跟隨他學習醫，另一方面則是想要弄到一千年人參去給外婆補氣養——你看，就算是赫赫有名的神醫，在遇到自己的親人久病不治的時候，他也會病急投醫。其實那千年人參對外婆的也并沒有多效果，可他也不知道從哪聽說了這個東西或許有用，就想方設法的弄到手了。”

“千年人參，這個十分難得。我記得民間就算挖到了也必須上貢給皇上，尋常人本連都不到。”杜雋清說道。

“可不是嗎？”顧采薇無奈點頭。

杜雋清瞬時想到了什麼，他眉頭一皺。“這就是外公進宮去給中宗陛下治療頭疾的原因？”

顧采薇一臉痛苦的點頭：“沒錯。就為了一株千年人參，外公就把自己給賣了，而且還是他自己磨泡，讓他的先生劉見平主向當時的皇后娘娘舉薦的。我外公在針灸上很有一手，就連劉神醫都比不上，所以他進宮之后，一度的確讓中宗陛下的病大為緩解。然后我外公不是還游歷四方學習別人的醫和藥方嗎？然后他再加以自己的鉆研和改進，又做出來許多據說是可以延年益壽的藥丸，主進獻給皇上皇后等人，他們吃下后果然都覺得神清氣爽了許多。中宗陛下和武皇后都對他信任有加，所以當他提出想要一株千年人參鉆研的時候，武皇后毫不猶豫的就給了。”

杜雋清眼中閃過一訝異。“能讓皇陛下對他深信不疑，要什麼給什麼，看來外公的醫果然了得。只不過……這樣的話，當時的武皇后怎麼可能放他走？”

“武皇后當然不肯放。可那時候外公都已經出門一年多了，他思念外婆得不行。又已經拿到了千年人參，他的心思早已經不在長安了。所以他就騙武皇后，說他知道某地有一個長生不老的偏方，他要去為皇帝皇后尋訪過來，而且還拍著脯保證肯定會給他們找到！然后，武皇后才終于放手了。”顧采薇低嘆口氣，慢條斯理的將事給講了出來。

杜雋清聽完，他都怔愣在原地好久。

“長生不老？這話皇陛下也信？”

“信啊！不止信了，還給了我外公好多錢，以及一張親手寫的便條，上頭加蓋上和中宗陛下的印信。有了那張便條，我外公去哪里都能橫行無阻。這也是我外公能迅速離開長安，然后消失無蹤的原因所在。”顧采薇回答。

杜雋清久久沒有回應。

顧采薇見狀，也不長嘆口氣。“從古到今，多人都在追求一個長生不死，尤其是歷代帝王更甚。我們鉆研醫的人都知道，生老病死，這是人一輩子必經的階段，誰都不能幸免。但對于那些手里掌握了極大的權勢的人來說，他們心里總會生出自己可以為所為、和老天抗衡的想法。甚至，有人還想永生永世獨這樣的權利，這些都是催生對長生不老追求的因。所以有時候，這些看似不靠譜的東西，卻偏偏就是貨真價實的存在的。那些越是你覺得高高在上、冷靜自持的人，他對這些東西越是深信不疑，你怎麼勸說他都沒用。”

“我明白了。”杜雋清頷首，“反正你們和皇陛下之間的沖突就在于，外公欺騙了皇陛下，然后一去杳無音信。皇陛下卻對他寄予了厚，但在接下來的三十多年時間里連一點虛無縹緲的希都沒有看到。被欺騙的憤怒，以及隨著年紀越大、對死亡的恐懼也越發加深，心里就越發怨恨起了外公。那麼只要讓抓住你，你又拿不出長生不老的方子的話，你就死定了！”

“沒錯！”顧采薇無奈點頭，“而且我還告訴你一個消息——皇陛下已經找到我外公的墳墓了。”

杜雋清立馬眉頭皺得更：“那找到你只是時間的問題了。”

顧采薇頓時把臉一皺。“所以，我能變顧采芹，躲在長寧侯府，也算是外公冥冥之中在保護我，沒有讓我這麼快被皇陛下抓住。不然我現在的日子還不定是什麼樣的呢！”

聽到這話，杜雋清猛地一下眼神變得格外幽深。

“所以，你突然一下改變態度，甚再提離開的事，只是因為知道了這個？”

呃……

顧采薇角。“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在。”

杜雋清立馬臉一沉。“我就知道，你是個沒心沒肺的人！”

說著，他氣呼呼的一扭，長袖一甩就要走人。

我嘞！

顧采薇見狀，氣得真想把這個男人給拖過來打！

趕跑過來攔住他的去路：“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

杜雋清還一臉沉。“你說。”

“誠然，因為外公和皇陛下之間的淵源，我不得已躲在這里避難，這是我留在侯府上的原因之一。可這和我喜歡你、主接顧采芹的份和你在一起矛盾嗎？我就不能兩者兼得嗎？”顧采薇低。

杜雋清目幽幽的看著。“你這個人真貪心。”

“我就貪心怎麼了？既然我兩者能兼顧，我就要魚與熊掌兼得！”顧采薇任的低，“我現在也能直接把話放在這里——侯府現在的權勢我是要利用的，好歹現在你能走到這一步也多虧了我幫忙呢！還有你，我也是要的。有本事你把我趕出門試試？你看我不兩爪子撓死你！”

杜雋清沒有說話，只是繼續目幽幽的看著。

顧采薇氣呼呼的說完，突然肩膀又一，低低的說了句：“大不了，我再介紹一個好的鑄劍大師給你嘛！你的鐵礦如今天下聞名，那里肯定需要鑄劍大師的。揚明子名下四個徒弟，這四個人我都認識，你想把誰請過去鐵礦那邊常駐，我去幫你說。有我出馬，肯定能把他給說服了！”

“我要兩個。”杜雋清這才開口。

“啊？”顧采薇訝異抬起頭。

就見杜雋清說道：“一個不夠，我要兩個。”

“你也太貪心了！”顧采薇驚呼，“你知道他們隨便一個價都多高嗎？兩個我請起來夠嗆啊！”

“我就要兩個。”杜雋清卻死活和杠上了，一口咬定要兩個，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顧采薇就抿抿。“好吧，兩個就兩個，我盡力一試好了。”

杜雋清這才撇。“好，我原諒你了。”

顧采薇就不住的角了。

為什麼有一種覺——自己好像又被他給推到坑里去了？

連忙抬起頭，果然看到這個男人眼中一閃而逝的得意。

“你！”立馬反應過來，“杜七，有你這樣的嗎？我是你的妻，你有什麼話不能和我好好說，還非得用這樣的法子來迫我？”

“誰你還背著我藏了這麼多小心思的？這是我對你的報復。”杜雋清定定說道。

“報復你個頭！你的心眼能不能別這麼小？”顧采薇沒好氣的罵他。

越想越氣，掄起拳頭就想來揍他。

不過才揍了幾下，杜雋清就猛地一把抓住的手腕，反將給拉到面前。“彼此彼此。”他笑的說道。

顧采薇立馬又察覺到自己上當了！

“你個混蛋，你快放開我！你……唔！”

然后，兩個人的對峙就又變了的來回翻滾。

聽到房間里頭兩個人的吵吵鬧鬧突然變調，杜逸小臉一紅，趕拉著顧天元就走。

顧天元一邊走著，還一邊一本正經的教育他：“大外甥你何必這麼？夫妻倫敦，這乃是天地互相調和的奧所在，也是每一對夫婦都會做的事。以后你親了也會如此，所以沒必要這麼遮遮掩掩的。而且，按照阿姐姐夫這個親程度，等到明年的這個時候，我應該就有小外甥抱了呢！”

“我想要阿妹。”杜逸突然幽幽冒出來一句。

顧天元訝異回頭，就見杜逸板著臉，一字一頓的說道：“阿弟不好玩，長大了又要和我們打架。還是阿妹好，以后我要天天抱著。”

“你算了吧！”顧天元卻撇，“要是生下個和阿姐一樣的小外甥，你看不折騰死你！”

“那我也要阿妹。和一樣的最好，我就是喜歡！”杜逸一口咬定。

“不過，如果真是個小外甥的話，似乎也不錯。”顧天元被他帶的，也開始浮想聯翩，“以我阿姐這麼不耐煩的子，肯定懶得帶孩子。到時候小外甥還不是咱們倆帶著玩？這樣的話，想把小外甥教什麼樣那還不是咱們說了算？”

說著，他就歡喜的一拍手。“突然發現，小外甥也不錯！我喜歡小外甥！”

杜逸也不角彎彎，向往的笑了起來。

如果顧采薇知道，都還沒打算生孩子呢，這兩個小家伙就連生男生都已經給計劃好了，肯定當頭一人給他們一個栗。

只不過，現在的早已經被杜雋清給纏上了，滿心滿眼里也只有這麼一個男人，本思考不了那麼多，也就暫時讓這兩個小家伙放縱一下思緒了。

兩個人大白天的又折騰了半天，最終結果就是顧采薇下午都沒能起來床。而等到了傍晚時分，長寧侯名下封地永興縣里發現鐵礦的消息早已經傳得長安城上下人盡皆知，然后人人都為之振激。

他們都等不及到明天，各拜帖就雪片一般的往侯府飛了過來。還有想要直接上門拜訪的、過來送禮的……各車馬把侯府門口的大路都給堵得死死的。

天越來越晚，那些人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還越來越多了！

見識到這樣的陣仗，顧采薇一個頭兩個大。

“這事我不管！都是你惹出來的，那爛攤子也該你自己收拾，你去對付那些人吧！”手忙腳的把杜雋清給往外推。

杜雋清不走。

“這事我也不管。眼下事正是鬧得兇猛的時候，咱們最適宜做的事就是關起門來韜養晦，和誰都不來往！”

然后，他就把杜仁給過來。“你去把大門關上，任何人等，只要找上門來的一概不見，也不放進來。他們在外頭等著就讓他們等，反正傻站的是他們！”

“是！”杜仁連忙去了。

顧采薇聞言，又不角。“你這麼做，肯定又要被人說是有了點依仗就驕傲自滿了。”

“我不這麼做，也依然會被他們挑出來各種錯。”杜雋清倒是看得開，“那就還不如驕縱自滿一點，誰都得罪了，那也就是誰都不得罪！”

“那倒是。”顧采薇點點頭，“這也算是一種應付的方法。”

只不過，這種方法也只對有限的人管用。但對于那些在長安城里橫行霸道慣了的人而言，那一道閉的門扉本就形同虛設！

所以，當第二天一早，侯府大門直接被人給踹掉下來的時候，杜雋清和顧采薇都并不怎麼驚訝。

“長寧侯夫人，太平公主請您過府一敘。”過來傳話的人已經沒有了上次的好臉，而是涼冰冰的簡單宣告一聲，然后轉就走。

顧采薇頓時心重重往下一沉——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

杜雋清連忙來到邊。“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這點小場面，我一個人還應付得來。”顧采薇搖搖頭，“我還是一個人去的好，單獨一個人方便好辦事。”

杜雋清眉頭微皺，顧采薇就笑著給他把擰在一起的皮給開。“放心吧，既然還知道派人來請我，而不是直接上門來就打砸，那就說明公主心里還是有分寸的。不會把我給怎麼樣。所以，你就安心的在府上等我回來吧！”

話雖這麼說，可今天過去面對太平公主，肯定不會得到什麼好臉。

杜雋清依然有些擔心，就連忙將杜逸給了過來。“你陪你阿娘一起去。”

“好啊！”杜逸連忙點頭，“正好我還可以去見見二郎！”

回來這幾天，他心里也想薛崇簡想得厲害呢！

于是，顧采薇就帶著他，兩個人一起蹬車去了太平公主府。

才剛到了地方，顧采薇就已經發現這里的氣氛很不同尋常。杜逸是個敏的孩子，他更是在第一時間發現不對。

“阿娘，你有沒有發現，這里的人全都很可怕？甚至連空氣都涼颼颼的，就跟進了司地獄似的，我凍得皮疙瘩都出來了！”

“發現了。”顧采薇點頭，“肯定是公主在生氣呢，不算什麼大事。走吧！”

就拉上他的小手，兩個人一道往太平公主的住去了。

猜得沒錯，太平公主的確是在生氣。而且，還是從昨天氣到了今天！

當顧采薇抵達的時候，就見到這個住里里外外的涼意更加沉，別說杜逸，就連大大咧咧如都察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