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采薇撇。“怕是這些人們都活不了了。”
一來武家以后肯定是要和皇親貴胄聯姻的,那麼自家男丁曾經不舉的消息他們絕對要捂得死死的。因此,這些親眼目睹過武崇訓二人落魄模樣的姬妾們就必須除掉。二來,武延基兩個人最終落到這個下場,武三思兄弟二人必然也會怪罪于們,覺得是們沒有將人照料好。所以,們注定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果然。
再等半個月,長安城那邊又傳來消
息——那些人們果然或病或傷,或投井或撞墻,全都死了個干凈。
不過這些都是武家里頭的事,外人就算發現人死得太過集有蹊蹺,但也不方便多手,也不過關起門來低聲咕噥幾句,也就作罷了。
然而接下來,武家就將魔爪又向了杜家、秦家以及戶部兵部二位侍郎的家人那邊。
為什麼都是一起去永興縣的,到頭來別人什麼事都沒有,就只有他們,武家的男丁出事了?而且他們還是一路多災多難,都沒過多好日子!武家人心里很是不服。
而且武崇訓武延基私底下奉著他們的命,悄悄的去永興縣里頭找鐵礦這件事也才剛剛起個頭呢,他們都接到武崇訓的來信,說已經找到一座山,里頭很有可能藏著鐵礦,他們差點就想擺酒慶賀了,結果回頭他們的孩子就瘋了!還被送回來了!
他們怎麼想怎麼都覺得這里頭有貓膩。
可再往永興縣這邊增派人手,派出去多人就被擋回來多人——杜雋清和秦家人聯手,已經抓時間訓練了一批人守在城門外,對付的就是武家人!
武三思武承嗣兄弟倆越發的氣憤。新仇舊恨涌上心頭,他們現在不了杜雋清幾個,那就只能對他們留在長安城里的親人下手了。
于是,在接下來的時間里,他們無數次的生造事端、造證據誣告、甚至還教唆史上疏彈劾,將萊國公府上、秦家、顧家的人都給折騰了個遍。
此時已經冬了。
永興縣的冬天不如長安那邊的寒冷,但這里卻更加冰涼,山里的氣溫比外頭的還要低上許多,所以才進冬天沒多久,山上就已經下了好幾場雪,厚厚的白雪將整個礦山都嚴嚴實實的遮蓋了起來。
這種況下,挖礦是不可能繼續下去了。
杜雋清就讓人給曠工們一人發了一吊錢的辛苦費,放他們回家過冬過年。至于繼續留守在山腳下的鑄劍師們,他則是代杜雋洪等人繼續用心招待,每天的酒不能了,炭火也都供應得足足的。
雖然一日一日,天氣越來越涼,但好歹大家伙的心里還是暖烘烘的。
轉眼就到了小年這天。
就算是小年,別的鑄劍大師都休息了,扶風子和歐神子卻還堅持在礦山那邊煉鐵。
這師兄弟兩個從小就互相較勁,現在到了同一個地方,那更是將互掐的神給發揮到了極致。尤其現在他們還在礦山之中,邊到都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鐵礦,兩個人就仿佛小老鼠掉進了米缸里,越發的如魚得水,因而都極大限度的發揮自己的本事,一門心思的想要打出讓對方心服口服的好兵。
自然的,他們不肯來侯府過節,杜逸和顧天元也不能。顧天賜則是還要陪著杜十四郎在礦山上堅守,也不能回。
不過人不回來,這個節還是要過的。
顧采薇按照永興縣這邊的規矩,早在幾日前就已經讓人捉來一大缸的活魚,還宰了一頭豬。讓人將魚剖洗干凈之后,取下魚剁碎,中間添上一點、幾只蛋,一起出筋道之后上鍋去蒸,做魚糕。豬則是剁碎之后丸子,四周滾上一圈糯米,然后再隔水蒸上一炷香的功夫,丸子就圓滾滾的,四周圍沾上的糯米也都被蒸得膨大了一倍不止,香晶亮,點綴在紅的丸子上頭,紅白相間十分好看。
剩下的豬排,拿起大刀剁小塊,再和永興縣特產的蓮藕一起燉了大一鍋蓮藕排骨湯。蓮藕糯,配上脆的排骨,就連燉出來的湯都香甜可口,自帶香以及蓮藕的清香,味濃卻一點都不油膩,反倒清爽潤,剛出鍋顧采薇就拉著杜雋清在廚房里一人喝了一大碗。
“怎麼樣,好喝吧?”顧采薇笑瞇瞇的問杜雋清。
杜雋清將最后一口湯喝完,斯斯文文的掏出帕子角,然后才點頭:“好喝。”
顧采薇頓時笑得雙眼都彎了兩灣月牙。
“我早和你說過,荊州道這邊的蓮藕最好吃了。有糯的,有爽脆的。爽脆的熗炒、做涼菜什麼的最好,糯的燉湯、尤其是和排骨一起燉,那滋味簡直絕了!之前我就給你炒過藕丁,也涼拌過藕塊了,今天才有機會燉排骨蓮藕湯,你看怎麼樣?新鮮出水的蓮藕就是比一路運了到長安、中途耽擱了許久的更鮮香可口吧?”
杜雋清點頭。“你說的沒錯。以前我以為長安城里吃的那些滋味就不錯了,可現在吃到這些,我才知道以前送到我面前的所謂食不過爾爾。”
甚至,原本他本不豬的,現在給帶著也能吃上幾口。然后他就發現——豬做好了,好像也好吃的!
“就是嘛!”顧采薇越發的得意,“這天下食,除了干菜以外,其他大都不了一個鮮字。所以,在原產地直接挖出來就吃,這才是最正宗的吃法,也是對食材最大的敬重。我這輩子也沒有別的愿,就只想等攢夠了錢,然后游遍天下,吃遍天下!”
“嗯,我和你一起。”杜雋清立馬說道。
顧采薇頓時歡喜的直點頭。“那是當然。就算你不答應,我拖也會拖著你一起的!”
顧采薇瞬時角一勾,淺淺的笑了。
兩個人一邊湊在一起小聲說著話,顧采薇還一邊繼續指揮著人準備其他東西。畢竟,考慮到他們一行人里長安人居多,還按照北方的風俗做了許多糕點。
不知不覺,東西就林林總總的擺了滿滿一大桌。
然而,東西做好,都還沒來得及擺出去,兵部戶部二位侍郎就已經直接沖進來廚房里了!
“侯爺,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們!”
這兩個人闖進來后,一眼鎖定杜雋清所在的位置,就趕沖過來拉住了他。
杜雋清一怔。“兩位這是何故?”
“武家、武家那邊已經盯上了我們的家人,現在都對他們下手了!”
戶部侍郎低呼,趕手忙腳的從懷里出一封信遞給他。
兵部侍郎也拿出自己的那一封遞過來。
杜雋清和顧采薇連忙一人接過來一封看了看,他們就雙雙沉下臉。
“姓武的真是越來越過分了!”顧采薇低喝,“事是我們挑起來的,他們對付我們就夠了,憑什麼連其他不相干的人都牽扯進來?一開始他們搶了你們的功勞,你們都還沒找他們算賬呢,他們竟然還有臉找你們家的事?”
“可不是嗎?”沒了武家的眼線在,戶部侍郎也放開了,他破口大罵,“姓武的向來不厚道,只知道向人索取,卻從不付出。之前的功勞他們都已經攬在上了,還真以為那是他們憑自己的真本事抓到手的呢!但是現在,武家郎君發瘋了,他們就覺得我們是你們的幫兇,又認為我們在旁邊保護不力,自然也怪罪到我們頭上來了。”
“只是,他們怪罪我們就怪罪吧,又何必把火氣撒到我家的老弱婦孺上?我家人是無辜的啊!”兵部侍郎也低呼。
大過節的,他們卻接到了家人送來的求救信,可想而知他們的心有多糟糕。
顧采薇簡略的將手里的那封信看完,的心都不由沉了沉。
這事一看就是姓武的手筆。甚至,選在這個時候把信送到這兩個人手上,必行也是姓武的安排的。他們就是要刺激他們、惡心他們,讓他們連這個年都過不好!
畢竟都已經深冬了,朝廷的驛馬全都休息了。所有的書信全都要等到年后才重新開始遞送。也就是說——年前從長安城那邊送來的信到此為止,他們想要知道家人接下來的狀況?等明年開春之后吧!
開春之后,正月十五開始繼續往外發信就不錯了。然后路上依然不好走,再蹉跎幾下,二月能把信給送到他們手上就是謝天謝地。
在這中間,長達一兩個月的等待,那還不得把人給煎熬死?
這也就難怪這兩位侍郎心如此惡劣了。
他們倆既然能被各部送來永興縣這個地方看礦,而且還被上安排長期在這里駐扎,想也知道他們的出不算太好。后沒有世家大族的支持,他們辛苦努力了多年才終于爬上侍郎的位置。本來他們這把年紀了,都已經不指繼續往上爬了,尚書的位置注定和他們同在侍郎位置上、但出百年大族的同僚的。他們之所以選擇過來礦山鎮,也不過是想再多掙點功勞,惠及兒孫罷了。這也是為什麼一開始他們對武崇訓兄弟二人如此放縱的原因所在。
結果沒想到,他們辛苦退讓了那麼久,到頭來得到的卻是這麼一個結局!
他們簡直后悔死了!
顧采薇見狀,立馬直接將手里的信一團,扔進灶里燒了。
“你干什麼?這可是我家中給我送來的最后一封信啊!”
兵部侍郎一見,他立馬臉大變,竟是想要撲過去把信給撿出來。
杜仁趕將他給拖回去。“劉侍郎您請稍安勿躁,我們夫人既然這麼做了,那肯定就有這麼做的原因所在。您還是先聽把況說明再發火不遲。”
“能說出什麼話來讓我不發火?難道他現在能趕回去請人幫忙,救我家人幸免于難嗎?”兵部侍郎低吼。
“我們的確可以。”杜雋清淡聲回應。
兵部侍郎滿心的怒氣一凝,他不可置信的回轉頭。
戶部侍郎此時也瞪圓了雙眼,他激的竟是一把抓住了杜雋清的袖。“長寧侯你說什麼?你果真能做到嗎?”
杜雋清頷首。“夫人,這事既然是你做的,那麼還是你來說吧!”
兩位侍郎趕又齊刷刷將希冀的目投向顧采薇上。
顧采薇也就開口:“其實,今天一早我們就已經接到了一封信,是長安那邊給我們寄來的,說的也正是武家對付我們家人的那些事。”
這個他們當然知道。武家一開始對付的就是萊國公府上的人,而且他們直接就打算直接讓他們連國公的名號都保不住!不過他們才剛出手沒兩天,突然就收手了,原因不明。私底下他們聽說,好像是才剛決定手的時候,武承嗣就生病了;再等真正下手的時候,武三思上也出了狀況。武崇訓和武延基兩個明明狀況都已經穩定下來的病人,一夜之間變得狂躁無比,幾乎把半個府邸都給拆了。
武家人被嚇得心驚膽戰,急喚人停手。然后,他們就全都好了!
因此,武家人徹底將杜家當做了他們的克星,不敢再對杜氏一族人胡下手。但是他們又怎麼咽的下這口氣?所以私底下那些手腳他們也沒做,這也足以讓杜家人疲于應對了。
對于自家的事,杜雋清和顧采薇自然都異常關注。
“只是這個又和我們有什麼關系?”兵部侍郎著急得很,忍不住又問道。
顧采薇就說:“這封信是張相爺給我們寄過來的,里頭還有狄閣老的親筆便條。”
“張相爺?還有狄閣老麼?”
聽到這兩個稱呼,兩位侍郎頓時神大振。
顧采薇頷首,立馬招呼琉璃去把那封信取過來。“兩位請過目。”
兩位侍郎一起手去接,但馬上又作一頓。兩個人對視一眼,卻都不想讓步——他們都想先看清信上的容。因而兩個人對峙一會之后,干脆就一人一只手住信封,再一起講信給拆開,一同將上頭的容給看了。
看完了信,再看看狄閣老的便條,他們滿臉的焦急立馬一掃而空,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長舒了口氣。
連忙松手將信件還給琉璃,兩個人再一起抬頭看向杜雋清顧采薇夫妻倆,這兩個人的面都變得有些尷尬。
“那個……長寧侯,夫人,我們……”
“不用說了。”顧采薇立馬擺手,“二位的心我們完全理解。一開始我們得知家人被武家人欺凌的時候,我們心里一樣著急得很,所以我們不怪你們。不過現在,有狄閣老和張相爺護著你們的家人,就算皇陛下也得給他們幾分薄面,你們家人肯定會安然無恙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兩位侍郎連忙額頭上的冷汗,接著都如釋重負,開心的笑了。
他們趕整整衫,再畢恭畢敬的上前對杜雋清行個大禮:“長寧侯您救了某家人的命,可謂是某的再生父母。從現在開始,某這條命就是你的了!以后您有需要,只需吩咐一聲,某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雖然在廚房里,可他們的態度卻虔誠無比,說出口的話更是混合著激和激,就差當場將一顆心掏出來給杜雋清看,以示對他的恭敬了。
如果說,上次他們幾個人聯起手來將武崇訓兄弟二人趕出永興縣,那只是他們已經于無形中培養出了一定的默契的話。那麼這一次,杜雋清是徹底將他們的心給收服了。
杜雋清見狀,他趕上前將這兩個人都扶起來。
“二位快快請起!你們位比我高,年歲也比我大,你們的這番大禮我哪承得起?既然是老天爺安排的咱們齊聚在此,那這就是我們命中注定的緣分。這些日子你們的一舉一我都看在眼里,你們也都是認真想為百姓謀福祉的,我心中由衷的欽佩你們。所以現在,我也不過是略盡綿薄之力,只是想讓你們安心的繼續在這里做事。舉手之勞,不足掛齒,二位不用太客氣。”
“長寧侯您的舉手之勞,于我們而言卻不啻于再造之恩,我們哪能忘記?”戶部侍郎趕握住他的手,人已經激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兵部侍郎也好不到哪里去。
杜雋清見狀,他輕嘆口氣,只能小聲勸著這兩個人,一邊帶著他們往前廳去了。
接下來,他們肯定還有許多話要說。
目送這幾個人的影遠去,顧采薇也才肩膀一垮。“好了,如今永興縣里頭的這些人心可算是都聚集在一起了!”
接下來,他們就能放心的大展手腳了!
“娘子你真厲害!”
琉璃見狀,趕沖顧采薇豎起大拇指。
“不過……”頓一頓,又忍不住小聲問,“娘子,你剛才就不怕他們發現這封信是假的?這兩個人都和狄閣老還有張相爺有過接,狄閣老張相爺的字跡他們肯定都認識。”
“放心吧,急之下,他們發現不了的。”顧采薇不以為意的擺手,“在這個時候,他們只會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也會認定自己想認定的事。其他的,他們腦子里已經什麼都裝不下了。”
說著,又微微一笑。“再說了,我這封信雖然是假的,可里頭的容絕對真真切切。只不過是姓武的太過詐,知道我們會私底下和狄阿翁他們通信,所以暗的把信給劫下了。我相信狄阿翁,他不會讓我們在這里有任何后顧之憂的。”
“可就算這樣,等來年張相爺他們的信真的送過來了,這件事也要穿幫的啊!”琉璃低呼。
“那也等到時候再說。”顧采薇依然淡定得很,甚至角還泛起一抹淺笑,“再說了,就算他們到時候真發現自己上當騙,該找的人也是杜雋清,這件事和我有多關系?到時候我一樣只需要看熱鬧就夠了!”
“阿嚏!阿嚏!”
話音剛落,正和兩位侍郎聊得熱火朝天的杜雋清就忍不住鼻子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兩位侍郎見狀,連忙關切的問他。“侯爺您怎麼樣?可是生病了?”
“沒事。”杜雋清鼻子,“是有人又給我挖坑了,現在正在得意洋洋的傻笑呢!”
說著話,他角一勾,竟然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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