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佟氏聞言大怒，狠狠瞪一眼佟芷，罵道：“你是說我老眼昏花了是不是？”

佟芷趕忙道：“姑母您年富力強，怎麼可能老呢？侄絕對沒有這樣的意思。只是，我看這老乞婆可憐，又如此信誓旦旦，所以還以為真的是您的丫鬟。”

碧草就趕忙道：“老夫人，奴婢沒有說謊，奴婢真的是碧草！您還記得嗎，您的手帕是路遙路大小姐，那次，您去參加路公子的婚宴，還是奴婢隨您一起去的！”

崔佟氏當然記得，路遙在婚宴上設下計謀，想讓老侯爺崔瑾瑜就范，不曾想崔佟氏卻從中作梗，來了一個李代桃僵，從而功上位，了定遠侯府的平妻。

碧草現在把當年的事說出來，用意十分清楚：威脅，就是赤的威脅。

如果崔佟氏依舊“想不起”自己來，碧草恐怕就要將當年的當眾揭破，到時候，崔佟氏未婚爬床，恐怕再也別想在貴婦圈里混。

崔佟氏額上的青筋直跳，惡狠狠道：“你不就是想要錢嗎？糾糾纏纏不肯罷休！含真，給錢，讓給本夫人滾！”

說完，也不用佟芷攙扶，轉離開了。

含真趕忙從腰間解下荷包丟在碧草面前，碧草喜不自勝的將荷包撿起來，對著崔佟氏遠去的背影張口言，佟芷卻微不可察的搖搖頭，碧草才將閉上。

佟芷轉見林婉城正微蹙眉頭站在一旁，不由道：“老夫人已經進了山門，夫人還不快去追嗎？”

林婉城淡淡一笑：“你們姑侄深，所以膝前盡孝的事有佟姑娘也就夠了。倒是你，怎麼還不快跟上老夫人？”

林婉城轉了一個圈又將這句話還給，佟芷心中怒氣大盛，轉念一想，不知想到什麼事，就忽然不生氣了。

甜甜一笑，那模樣就好像是一個、單純的小姑娘：“那我就先去伺候姑母，夫人趕快跟上來吧！”說完，就扶著丫鬟的手走開。

林婉城這才注意到，佟芷邊的兩個丫鬟已經是陌生面孔，并不見蕓香、襲香的影子了。

佟芷走后，林婉城扭頭看著碧草，正將荷包里的銀子倒出來，一塊一塊仔細地數著，臉上是難以掩飾的愉悅之。

碧草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崔叔明說過，碧草從前在富貴人家做老媽子，后來才被人一伙神人截走的，可是短短一年的功夫，怎麼會淪落這幅模樣？

斷了，還在云龍寺外乞討？劫走的那伙人是誰？他們有什麼企圖？

與崔佟氏的這次相遇到底是偶然還是有人在背后謀算？

還有佟芷，林婉城總覺得這個人今日鎮定的有些不同尋常。

剛剛，林婉城故意拿話刺，沒曾想這人不發火也就罷了，連回都沒有，這可太不像從前那個綿里藏針的佟芷了！

林婉城似乎聞到謀的味道！

林婉城腹疑云重重，打定了主意要找崔叔明問個清楚。

一旁的安蘭見自家小姐臉上晴不定，臉十分怪異，趕忙關切道：“夫人，您怎麼了？”

一連問了兩聲，林婉城才有了反應：“啊，什麼？”

安蘭只好道：“我看您臉不太好，您不舒服嗎？”

林婉城笑著搖頭：“沒有，想到一些事罷了。好了，咱們快進去吧。”說完，就領著兩個小丫鬟進了山門。

崔佟氏領著眷進了大殿，卻發現京中的許多貴婦已經在大殿等候。

林婉城一品命婦，品級不如的貴婦們就趕忙給見禮，林婉城淡笑著讓們起，行舉止，一派大家閨秀風范。

崔佟氏在一旁看的直撇，更加怨懟崔叔明不肯給自己請封誥命的事。

這里是佛門清凈之地，貴婦們既來聽經，自是不好喧擾，所以都十分安分的坐在團上等候。

過了一會兒，林婉城就見從大殿外進來兩個面容慈善的夫人，個頭稍高的是姨母杜裴氏，長相小巧那一個就是衛子瀾的母親衛莫氏。

林婉城扶著丫鬟的手迎出去，趕在兩人進殿前就來到杜裴氏側。林婉城給杜裴氏親親熱熱見了禮，衛莫氏的品級較低，也趕忙要屈膝給林婉城見禮。

林婉城手攔住，笑道：“伯母，我與子瀾素來好，就是您的晚輩，您可千萬使不得。”

衛莫氏卻說一碼歸一碼，禮不可廢，堅持著給林婉城行了個禮。

林婉城素來知道衛莫氏的家風，最是一板一眼，暗道幸虧子瀾沒有隨的子，不然大家在一起怕是沒有那麼自在。

林婉城扶著衛莫氏起來，就開口問道：“子瀾呢？沒有陪您出門嗎？”

衛莫氏就笑道：“我拘著在家繡花呢！”

林婉城知道衛子瀾婚期已定，這段時間恐怕都要在府里專心準備嫁妝，所以也笑道：“子瀾繡技高超，來日我可要過府請教，還希夫人不要嫌棄我笨呢！”

衛莫氏趕忙道：“那自是歡迎的很呢！子瀾一個人在家，也著實孤單了些，夫人肯去陪陪，一定歡心不盡！”

杜裴氏也從旁笑道：“你就是個皮猴兒，那會像衛小姐那樣安安分分的繡花兒？你可要多跟衛小姐學一學。”

言語似是嗔怪，卻又著無盡的慈。林婉城趕忙就拉著的袖子撒。

林婉城見杜裴氏邊只有幾個丫鬟陪著，不由也問道：“表妹沒有陪姨母過來嗎？”

杜裴氏搖頭道：“那兩個的子你有什麼不知道，都是比你活潑好的子，哪肯陪我上這里來？倒是你表哥今日無事，陪著我過來了。”

杜衡表哥？林婉城一喜，忙道：“表哥呢？”

杜裴氏解釋道：“這大殿上都是眷，他過來怎麼合適？左右這云龍寺周邊風景如畫，這大好河山總不會委屈了他就是。”

一句話說的林婉城和衛莫氏都笑起來了。三人相攜進了大殿，眾位夫人就都趕忙過來行禮。崔佟氏看林婉城攙著杜裴氏的親熱樣，不由恨得直咬牙。

大殿上擺放了許多團，杜裴氏隨意找了一個就坐下來，大殿上很快就安靜下來。過了不久，圓業大師就從后殿出來。

圓業大師是一個年近花甲的老者，披一件袈裟，拄著一九環錫杖，眉胡須都是白花花一片，更襯得他慈眉善目。

圓業大師在殿上盤膝坐下，先淡笑著環顧殿上的眾人，唱一句佛號，就開始講法。

圓業大師道法深，殿上的信眾正聽得神，殿外又進來一個著鮮的貴婦。滿珠寶氣，由一大堆丫鬟仆婦簇擁著過來，一邊走，一邊與旁的人高聲說笑。

殿上聽經的眾人不由紛紛回頭去看，就連講經的圓業大師也停了下來。林婉城回頭看了那人一眼，心里不由冷笑：我當是誰，原來是楚悠穎的母親楚趙氏。

楚天中是戶部尚書，楚悠穎又與鄭王殿下訂婚，婚期就在近日，楚趙氏此時不在家里安安分分的給兒準備嫁妝，跑到佛寺里做什麼？

楚趙氏繞過人群徑直走到大殿最前面。大殿上為了方便信眾聽經，擺了一排又一排的團。

聽經不比上朝，講究論品級排隊。

佛門講究眾生平等，在佛家來看，凡是進了山門，都是信眾，是俗世之人，不論品級高低、份貴賤，都是一樣的。

所以殿上的團自是先到先得，來的早自然就可以坐的靠前，諸如杜裴氏和衛莫氏這等后來人，就算份貴重，也只是隨便在一個角落里找團坐下。

可是楚趙氏顯然沒有先來后到這個理念。自恃份，竟然直接走到最前排最中間的那個位置上來。

那個位置早被一個姓劉的大嫂搶占了。劉大嫂信佛禮佛，對燒香聽經的事從來不含糊。前些日子，聽說圓業大師要登臺講法，所以一大早就來寺里占座。

劉大嫂的家住的有些遠，三更天就起床，步行了兩個時辰才趕到云龍寺。劉大嫂來到大殿上時，僧們正在準備法會所用的團，不顧沿途風霜之苦，也趕忙上前幫忙。

等到法會諸事忙完，才找了一個最好的座位靜候圓業大師登臺。

不曾想，圓業大師剛講了兩句，正聽得如癡如醉，殿外忽然走進來一個貴婦人站在的邊。

劉大嫂見楚趙氏一臉傲慢的站在自己旁邊，不由有些張的問：“你干啥？”

楚趙氏嗤笑一聲，的丫鬟云帆就站出來道：“這位是楚尚書夫人，即將嫁鄭王府的楚大小姐是我們夫人的親生兒。”

劉大嫂一臉茫然，還是不明白的意思，只好笑道：“楚夫人好！”一個鄉野民婦，自然也學不會貴族圈里那一套禮節，所以，只是坐在位置上笑著問好，并沒有起。

云帆見如此不識抬舉，不由有些惱怒：“你這婦好生無禮，我們尚書夫人到了，你還不趕快讓座！”

劉大嫂趕忙道：“憑啥？這個座位是我占的，我一早就起來了，就為了占一個好座！”

云帆斜著眼冷笑一聲：“憑什麼？你一個無權無勢的民婦，也敢跟我們夫人爭嗎？識相點，快快滾出去！”

劉大嫂氣道：“你這姑娘怎麼這麼不講理，這座位又不是你們家的，憑啥讓我給你讓？再說，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云帆道：“我怎麼說話用你一個婦教嗎？”

楚趙氏眼見滿殿的目都向們看過來，不由皺著眉不悅道：“云帆，你聒噪什麼？給銀子，讓快走！”

楚趙氏說話的時候只看著云帆，甚至連眼風都沒有留給劉大嫂一個。

云帆趕忙弓應下，從腰上解下一個繡搖錢樹的荷包，狠狠往地上一扔，沒好氣道：“這荷包里的銀子，你三年也吃不完，拿著銀子快走，不要礙我們夫人的眼！”

劉大嫂見們如此侮辱人，心里的火氣蹭蹭往上竄，也顧不上什麼儀態，直接站起來道：“你們這人怎麼這麼不講理？你們不就有幾個臭錢，怎麼就能這樣侮辱人？”

眼見前面越吵越烈，后面的人終于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