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信柜坊年儲戶的數量越來越多。

五芳齋的生意蒸蒸日上，如今已經在長安城以外開設了分號。

分號掌柜都是梁生挑出來，人品德行都信得過的人。

沒道理事事順利的時候，唯有和景延年要和好的這件事遭遇波折吧？

“別想太多，日子都定下來，你就安心等著年兒來接你回府吧！”景夫人笑著說道。

蕭玉琢也回一個微笑。

……

景延年很快的趕到宮中。

圣上正在書房里等著他。

除了幾個的常侍以外，書房里沒有其他人。

景延年不知圣上所為何事，躬行禮。

圣上的目卻一直落在面前案之上。

案上擺了一張大臣的奏諫陳詞，說的便是景延年要風再娶蕭玉琢的事兒。

“卿要娶妻了？”圣上笑呵呵問道。

景延年微微頷首，“是，蕭氏已懷有臣的骨，如何能他們母子流落在外？臣是要接回府。”

“哦，原來如此。”圣上沉，“朕還記得，當初蕭氏休夫的時候，將事鬧得很難看，大掃了卿的臉面，如今卿卻要風再娶，豈不是助長了蕭氏的氣焰？”

景延年心頭有些不悅，每個人都跟他說臉面？他的臉面豈是這一點事就能辱沒的？

“臣并不在意這些細枝末節。”景延年道。

圣上卻緩緩搖頭，“朕卻不能容忍。”

景延年微微一愣，愕然抬頭看著圣上。

圣上看他一眼，目又落回到案之上。

那奏諫陳詞，言辭激烈，批駁蕭氏玉琢乃是個頗有野心的人，不安于居室，偏偏重利。休了景延年以后，在長安城開食肆，開柜坊，甚至要在城南大展拳腳……

如今所做這一切事事盡都順利，為帶來無數財富以后，的野心又不能滿足了。

當初主休夫，如今為了滿足自己的野心，又要回到將軍府去。

好借著景延年的手，達憑著自己不能完的宏愿。

蕭玉琢究竟是什麼樣的野心，要完什麼樣的宏愿。

那陳詞之上并沒有寫的很明白。

但是這份奏諫擺在了圣上面前，圣上卻是想得很明白。

蕭玉琢想要錢，已經憑著鉆營得到了。

又想回到景延年邊，便是錢已經不能的貪滿足了。

那想要的就只剩下權了。

“朕知道，蕭氏跟先帝的關系很親，先帝一向疼。”圣上冷著臉說道，“朕卻不像先帝那般驕縱，你這番娶……”

圣上暗示景延年。

景延年微微皺眉，拱手道：“臣效忠追隨圣上之時，已經娶了蕭氏。”

“可那個時候，你并非自愿娶，乃是先帝迫你。如今，卿似乎很迫不及待呀？”圣上笑道。

景延年不知圣上為何不喜歡蕭玉琢，但這份不喜歡，圣上已經表達的很直白了。

若他還是當初那個只為了證明自己，證明自己沒爹一樣可以為人上人，為了榮譽可以不惜犧牲一切的他，他一定會順勢表明自己愿意遵從圣上的安排。

可現在，他想到蕭玉琢還在別院里等著他，等著他回去迎娶。

他嗓子微微發，“回稟圣上，臣惦念與夫妻一場，有懷有臣的子嗣，是以過往都既往不咎，只盼日后能舉案齊眉。”

圣上哼笑，案上的陳詞奏諫，讓他的目變得格外冷涼，“當初休夫出門，就是不顧念你們的夫妻之了。且景將軍帶兵踏平松竹館，坊間流言果真就是空來風？”

景延年脊背一僵。

“蕭氏當真沒有去過松竹館？當真不認識松竹館的男娼？當真沒有給景將軍帶過綠帽子？”圣上呵的笑了一聲，“將軍怎麼就那般肯定肚子里的，一定是你的種呢？”

“圣上！”景延年大喝一聲。

他聲如洪鐘，在高闊的勤政殿里反復回。

圣上被他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以后，發現自己的話確實說的有點兒過分了。

這話不是在當面，辱沒景延年為男人的尊嚴麼？

“卿別往心里去，朕也就是那麼一說。”圣上笑了笑。

景延年垂眸下去，但雙拳已在側握。

“朕倒是有個好辦法，”圣上笑著說道，“不如卿且等著蕭氏將孩子生下來，滴驗親，當真是卿的骨，那自是要抱回將軍府養的，若是……呵呵。”

圣上話音落地，金殿之中良久一片肅靜。

景延年子繃得的。

殿中伺候的常侍也屏氣寧聲，不敢有一丁點兒作。

圣上又看了看那奏諫上的陳詞，上頭將蕭玉琢回到景延年邊以后，會如何的吹枕邊風，如何的將忠心耿耿的景延年，變滿足私的利刃，分析的格外徹。

過這份陳詞，圣上似乎已經看到了蕭玉琢日后越發貪婪的臉。

圣上皺眉，言明強調道：“長安城里世家貴，甚至朕的公主，朕都可卿來挑。但蕭氏玉琢，不行。”

圣上搖頭，不行兩個字說的格外果決。

景延年起擺，彎跪地，“臣只愿復娶蕭氏玉琢，絕不另娶他人。”

“你……”圣上怒拍案，“為了一個人，你要跟朕作對嗎？”

如今還沒有重新娶過門呢，睿智冷的景延年已經開始蕭玉琢擺布了，日后朝夕相，那還得了？

“以往朕怎的未曾發現，竟如此厲害？竟朕的卿昏聵至此？”圣上怒喝道。

景延年叩首，“以往驕縱任，如今已經改過自新了，求圣上給臣和蕭氏一個破鏡重圓的機會。”

“鏡子破了，如何還能重圓？”圣上冷笑，“朕再問你一遍，大夏貴千千萬，卿可有心儀之人？”

這語氣，咬牙切齒，仿佛他膽敢再提蕭玉琢，圣上立時就要翻臉發怒。

景延年皺眉，沉默片刻，“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放肆！”圣上抓起案上的鎮紙，就要砸向景延年。

但想到景延年曾為救駕，重傷，且在他奪取皇位之中立下汗馬功勞。

圣上咣當放下鎮紙，“拖出去，他跪在殿外好好反省，想明白了再來見朕！”

景延年被拖出了勤政殿，幾個常侍遠遠的看著他，他端端正正的跪在殿前的漢白玉地面上。

圣上坐在殿中，看著案上的奏諫，眉頭蹙的的。

……

蕭玉琢在家中久等，卻也不見景延年有消息送回。

起安了景夫人，讓人備車去了蕭家。

長公主見大這肚子還跑，好一通數落。

“阿娘先別罵，煩請阿娘派人打聽打聽，圣上召修遠宮，究竟所謂何事？為何他去了這麼久卻沒有消息送回？”

看著蕭玉琢眼目之中不經意流的焦急關切。

長公主嘆息，不忍心再說教。

派了人到宮中打聽。

沒出一個時辰，便帶回消息來，“圣上讓景將軍跪在勤政殿外反省呢。”

“他犯了什麼錯？”長公主問道。

那帶回消息的小廝看了蕭玉琢一眼，垂下頭來，不敢作聲。

“快說呀！事到如今，還磨蹭什麼？”長公主催促。

那小廝咳了一聲，“圣上不許景將軍復娶娘子……”

蕭玉琢微微瞇眼，臉發白。

長公主一驚，連忙看。

蕭玉琢垂眸，輕聲慢語道，“阿娘我沒事，只是圣上為何不肯？”

“圣上說，蕭家娘子驕橫跋扈，配不上景將軍……”小廝小聲咕噥。

長公主心疼兒，瞧見蕭玉琢臉極差，當即道：“我這就進宮跟圣上說理去！”

“阿娘別去！”蕭玉琢口氣，連忙拽住長公主，“阿娘，圣上是四舅舅，不是大舅舅……”

長公主皺眉看，揮手隨從下去。

“你們好不容易都看清楚彼此心意，好容易走到了今日……”長公主看著兒略顯蒼白的小臉兒，已經不忍心抱怨。

“是我當初任，走到今日，也是我咎由自取，”蕭玉琢眉心蹙，“既是我惹出來的禍，我自己去跟圣上賠罪。”

長公主連忙搖頭，“你大著肚子，如何能進宮。你也說了，他是你四舅舅，他可……”

他可不會像先帝那般縱容。

蕭玉琢重重點頭，“我知道，我是去賠罪的，不是去惹圣上生氣的，只要圣上消了氣，自然不會再為難我們了。”

長公主疼惜的看著蕭玉琢。

“阿娘，我如今若不竭力挽回，日后定會后悔。”蕭玉琢緩聲說道，“只有做了我該做的，才會無愧于心，無愧于孩子。”

長公主勸不住。

蕭玉琢帶著丫鬟，素散發，進宮請罪。

“圣上，蕭氏求見。”常侍在殿中稟道。

圣上抬頭，“蕭玉琢來了？倒真敢來？”

“蕭氏素散發，端端正正的跪著呢。”常侍小聲道。

圣上起，來到窗邊。

過窗，恰能看到蕭玉琢著個大肚子，跪在景延年后幾步之外。

景延年幾番回頭，滿臉是汗，似乎想勸回去，礙于是殿前，不能喧嘩一直沒有揚聲開口。

“誰放進來的？”圣上聲音里著不悅。

常侍嚇了一跳，“是乘長公主車架，所以……”

“不論乘誰的車架，未曾檢查就能放進來嗎？”圣上喝問。

常侍不敢說話。

常伺候圣上邊，深諳圣心的梁恭禮上前道：“圣上若不想見，奴才人哄出去。”

圣上微微點頭。

梁恭禮連忙退出殿外，指了幾個小太監上前。

“蕭氏如今已非郡主，圣上豈是你想見就見的？快走快走！”小太監上前驅逐蕭玉琢。

蕭玉琢抬眼，看了看在前頭跪的筆直的景延年。

景延年回頭沖連連搖頭，還比口型道：“快回去！”

蕭玉琢鼓足勇氣，一手護著肚子，一手放在臉側沖金殿喊道：“圣上，蕭氏知錯了！蕭氏當初任妄為，如今已知道自己是大錯特錯了，一個人，休什麼夫？自然是君為臣綱，夫為妻綱！求圣上給蕭氏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圣上輕哼，“說得好聽。”